子修忍着手臂上的剧烈疼痛,在牢房里耐心地等待救助,他期望金铜是真的帮他去寻药了。
现在的子修已不同于往日,蓄起了头,改换了容颜,一般人都难以将他辨认出来。这样的保护在平时自然是好事,可是眼下子修却很希望金铜能够认出他,然后像以往那样效忠于他。
早已疲惫不堪的子修躺在牢房的床上久等,后来实在扛不住疲累,便晕晕乎乎地靠在墙壁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法新方丈临死前的样子。自从法新死后,他一直都在做这个同样的梦。
“快醒醒!我给你拿药来了。”
正当子修在睡梦中冲着满身鲜血的法新方丈大叫大嚷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唤了出来。
子修艰难地睁开双眼,却见金铜手里拿着几个药瓶弯着腰站在他的面前。金铜的双眼正在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对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感兴趣,只是在意他的伤势。
看样子,金铜并没有把他认出来,子修在心里这样想着,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如果金铜是在出于善意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在对待,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子修望着金铜手中的那几个看起来小巧玲珑的药瓶,不无怀疑地问。既然金铜只当他是陌生人,那么是否是真的出于善意,也就很难说了,他不得不妨。
“解毒的药也有,你不是说被牢房里的毒蛇咬了吗?其他疗伤的药也有,”说到这里,金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看你这身夜行衣的打扮,我猜你多半没有说实话,不是被毒蛇咬了,而是被兵器所伤,对吗?所以我就把其他的药也都拿来了,希望能够派得上用场。”
金铜说完,就坐在了床边,将手中的几瓶药放在床上,一字排开,让子修逐一过目。“在我面前,你也就不必再装了,咱们都是江湖人,都是替楼青云暗中卖命的人,受伤是小事,别轻易把小命搭进去就行。”
子修靠在那里,一字不落地听着金铜刚才说的这番话,心里的疑虑才渐渐地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实情,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处理吧。”
金铜拿起其中一个小药瓶,帮子修疗伤。伤口犹如一条狭长的细线,但伤得很深,再稍微用力一点,怕是要割断骨头了。
金铜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兵器才会把人伤成这样,但是他想到了比武场上中毒倒地的方义。他已听说,方义是被一种特殊的带毒的暗器所伤。
“幸好,你并没有中毒,死不了。”金铜帮子修包扎好伤口后,站起了身,而后轻声一笑。
子修从来不会对任何人道谢的,这次也不例外。他仍旧坐在床上靠着墙壁,但现在明显感觉伤口好多了,舒服多了。
“夜太深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晚我再来看你。现在我也得回我的牢房去睡觉了,折腾了一晚上,太累了。”金铜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子修的牢房,很快消失在外间忽明忽暗的夜的灯光下。
浓稠的夜色弥漫在各处,冷飕飕的夜风从外间的窗户吹进来,吹得走廊里墙壁上的壁灯坐立不安,壁灯里的火苗摇来摆去,摇摆得这一片牢房里深沉阴郁的昏暗与冷寂晕头转向,不知所往。
清晨的东莱山被一重又一重的浓浓白雾笼罩着,看不见人影,寻不着山道,唯有偶尔传入耳中的几声鸡鸣与犬吠,在指引着山里人家的方向。
穆野先生的院子里,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样子,除了鸡鸭鹅嘹亮的高歌之外,还有翔哥和小宝追逐嬉戏的闹腾。
翔哥和小宝的心情是围绕着它们的主人方义转的,会安静会沉默,也会捣蛋会闹腾。它们现在的闹腾只说明一个问题,方义的身体已恢复了健康。
穆野先生妙手回春,方义又一次从死神的手掌心里成功逃脱了出来,不但活下来了,而且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穆奶奶和阿青每天在一日三餐上的用心贴心,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
方义来到了院中,同翔哥和小宝一起玩耍。大毛和二毛正在院中处理一些草药,一会儿忙手里的活计,一会儿偷眼看向方义那边,时不时乐得不行,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怕方义会责怪他们干活不够认真。他们已经有了未来的人生目标,要去医馆给方义做工,因此很在意方义对他们的看法。
穆野先生手里捧着一个小茶壶慢悠悠地来到了方义的身后,见方义和翔哥小宝玩得很开心,便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笑。他回想起了方义在芦花岛以及西山的那些日子。一转眼间,一切都已成往事了。
“既然你执意要去伽蓝幽谷见你法新师父,那我也就不留你了,赶快动身吧,早去早回。”
穆野先生说话的时候,翔哥正巧展开翅膀飞了过来,优雅地落在了他的肩头。穆野先生将小茶壶的盖子打开来,递到了翔哥的嘴边。翔哥顺势把头靠近茶壶,假装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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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哥很懂事,也很知趣,知道穆野先生素来爱干净,从不让人碰他的东西,何况是食物是茶水,更何况是它这只连人都算不上的鸟。
方义连忙将抱住他双腿不让他离开的小宝抱了起来,放到了穆野先生的面前,严肃地说:“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乖地听话,听穆野先生和穆奶奶的话。”
小宝安静了,翔哥也安静了,它们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随后,方义同穆野夫妇俩告别,离开了东莱山,赶往伽蓝幽谷。
方义在东莱山养伤的这一段日子里,经常做梦,而且是噩梦,梦见了法新方丈,却始终看不清法新方丈的脸,总是跟他保持着遥远的距离,怎么也无法靠近。
隐隐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梦,方义便没有告诉穆野先生,怕他担心。再加上法新方丈给穆野先生写的那封信,遗嘱一般的一封信,更让方义心神不宁,日夜揪心。
一路翻山越岭,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方义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伽蓝幽谷,站在了那扇茅草铺就的院门前。一瞬间,冬天里大雪封山的时候他来此处见法新方丈的情形,历历在目。
这里好像变了样子!方义站在院门口,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之感。他急忙推开院门,无所顾忌地闯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柴禾堆的周围都清扫得连一根枯枝一片枯叶都不见,一切都整齐得那么有序,一切都干净得那么彻底。
可是,大门紧闭,厨房屋顶上的烟囱孤孤单单,没有一丝一毫炊烟缠绕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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