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我不喜欢他。”周芒洲放下山楂糕,“不要吃他买的东西!”
邵风无奈:“这是为何?”
“不知道,看他不顺眼,你把他赶走嘛。”
“他自小跟着我,脾气是怪了一点,但不会违抗我的命令,殿下请放心。”
周芒洲噘嘴,没再说什么,他必须承认,鬼面确实厉害,在演武场的时候,几乎没有将士能打过他,只有邵风这个主子能与之切磋一二。
有鬼面在邵风身边,想对邵风暗下杀手的人也要掂量一下。
私盐案一拖就是半个月,还未抓到那员外郎,而周芒洲早就忘了这件糟心事,反正他急也没什么用,他就是个闲散小皇子罢了。
周芒洲没事就爱骑马射箭,这日如常前往城内的望春山骑射。
皇城地势平阔,城内只有两三处尚可登高望远,一是望春山,而是宝华塔,三是皇宫的占星阁。
这望春山不高,不能打猎,但作为骑射的场地比皇宫的马场好上百倍。累了渴了,还可以去山上的琉璃寺讨杯茶喝。
这琉璃寺是皇家修建,作为每逢春种祭祀祈福用。
寺里的修行者不多,寥寥十余人,香火暗淡,素日幽寂,也只有祭祀与周芒洲来的时候才会热闹一点。
因来惯了这琉璃寺,一景一物皆熟稔,周芒洲没有丝毫防备,更衣休憩时一名小和尚捧着一盏茶来,周芒洲正值口渴之际,没有多想便喝下了肚。
然而他便呼呼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在一艘小船上,木浆与水面激荡出哗然水声,船体摇摇晃晃,船棚内只勉强能躺下一人。
他甫一醒来便觉得脖子一凉,一道恶声恶气的粗犷男声说:“麟王殿下最好不要乱动,我这刀可不长眼。”
周芒洲虽说娇生惯养,面对大事时倒是不慌,他没有乱动,视线掠过船棚顶,落在身边男人的身上。
大概四十多岁,一道褐色疤痕斜穿眉骨与鼻梁,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殿、殿下……”一道怯懦谄媚的声音。
周芒洲垂眸望去,白白胖胖胡子稀疏的男人,脸上汗津津的,戴乌青员外帽,身上锦衣华服,几乎被汗泡透了,并且还在不停地用一块丝帕抹汗。
“殿下您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们保证不害你。”员外郎点头哈腰,紧张兮兮地盯着周芒洲。
周芒洲哦了一声,说:“躺着有点累,我想坐起来。”
员外郎忙示意那刀疤脸。
周芒洲手脚皆被绳子绑住,刀疤脸料想他整不出幺蛾子,便移开了大刀,员外郎小心翼翼地扶周芒洲坐起来。
迷药药效未过,周芒洲还晕乎乎的,他靠着舱壁,说:“本王渴了。”
员外郎又给他端茶倒水,亲自送到嘴边。
刀疤脸冷嗤:“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皇子。”
周芒洲不搭理,神色恹恹,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显然,员外郎绑架他是为了出城。
在此之前,他是一道保命符,这两人绝对舍不得伤他一点细皮嫩肉。
皇城只有一条水路可出城,那便是濉河。私盐案严查城门角门,对水路的盘查亦是严谨,水兵每天就跟青蛙似的扑通扑通往河里跳,哪怕一条鱼都别想蒙混过关。
员外郎若想逃出城,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必定被盘查。
果不其然,他们被重兵包围了。
员外郎慌得腿肚子打抖,刀疤脸一把薅住周芒洲身上绳索,挟持到船头:“不想要你们小皇子命的,尽管上!”
员外郎在私盐案上能瞒天过海这么长时间,背后牵扯定然不简单,是以皇帝直接命令东宫太子周元极调查。
周元极赶来后面沉如水,幼弟在他们手中,他根本由不得不放。
周芒洲知道周元极十分看重此次案件,作为东宫储君,他的所作所为不光代表皇帝的意思,更是朝臣的目光所及,容不得出错。
周芒洲满心愧疚,喊道:“大哥!对不起!”
周元极面色沉肃打了一个手势,船只放行,自桥洞出城。
出城后,周芒洲遥望皇城城墙,他目力极好,上面一袭挺拔玄青身影,正是邵风。
周芒洲担忧,他去望春山时邵风是跟着的,现在他出了事,邵风定然会被追责。
不过,在确认他安全之前,帝后应该没心思惩罚他人。
周芒洲想,等他大哥把他救回去,他就去给邵风求情,本来也不是邵风的错。
沿着水路行了数十里,宛州遥遥在即,不过刀疤脸并不打算去宛州,而是绕道走了山路。
路上果不其然有追兵,刀疤脸怒而斩断一棵竹子,恶声道:“你们若是再跟着,小皇子当如此竹!”
追兵尽散。若想救出周芒洲,并保证他毫发无损,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周元极派了五列人马,绕道快马加鞭去堵前路,他亦亲自上阵,只等员外郎与那刀疤脸入瓮。
但他未能等到,因为有人先一步救出了周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