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声被问懵了,忐忑地不说话,等着钟羡继续说点什么。
“你没发现你特别黏人吗,去洗手间非要拉着我一起,我去哪都要跟着我,睡觉更不用说了,你知道吗,赵芸觉得我们在寝室搂搂抱抱还睡一起很变态。”
顿了顿,钟羡继续说,“而且,你占有欲太强了,不准我和男生说话就算了,女生你也不准,我借护发精油给别人你都吃醋,一次两次还好,一直这样太让人窒息了。”
“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在谈恋爱,我不能忍受你这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初中时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是要好,但和别的同学有正常的交际,现在你完全把我一个人当成所有,我压力好大。”
祝颂声无意识地掐着手,对钟羡的控诉没有心理准备,无措地一言不发。
她凝视钟羡,她是喜欢钟羡,早已经熟悉了钟羡的一言一行,哪怕钟羡在对她表达不满,她嗅着钟羡衣服上的淡淡茉莉香,依旧能感到安心……这种喜欢是女同吗?
钟羡移开眼睛不肯看她,“我说完了,你好好想想吧。”
祝颂声不知道要想什么,她仓皇地拉住钟羡的手,问出最关键的,“你不想和我当朋友了吗?”
一堆关于性格怪异的控诉里,她没有多思考,倒向女同这个选项,“因为我是女同?”
天啊,不要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钟羡重新看过来,想了许久,“不全是,没人陪你你就什么事都不做了吗,再这样下去,就算以后你谈恋爱了,不管对象是女是男,都会让人窒息。”
“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条件是你必须要改改你的习惯了,这周末我不想和你去逛街了,我们最近先保持距离吧,我求求你给我点私人空间好吗?”
祝颂声的头越来越低,压下难过说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钟羡别开祝颂声的手,先进了教室。
祝颂声慢慢回到座位,细细密密的痛感袭来,她此刻才发现,因为一厢情愿地依赖钟羡,她高中班里只和钟羡熟悉了。
钟羡不想和她玩了,她连中午和谁一起吃饭都不知道。
午休铃响,她在座位上坐着不动,眼睁睁看着钟羡挽上了别人的手臂,真的不打算和她一起吃饭,竟然这么快。
钟羡说得对,没有人陪着她,她宁愿饿肚子也不一个人去食堂。
晚上回到宿舍,钟羡没有主动和她说话,和赵芸讨论着明星,主动提及她喜欢的男爱豆。祝颂声默默听着,她怎么不知道钟羡喜欢这个歌舞双废,联想钟羡说赵芸觉得她们变态,猜测钟羡是在用这种方式避嫌。
第二天,她开始和别的女生玩,感谢曾经的托管住宿经历,她交际技能尚在,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融入了别的圈子。
不就是嫌她黏人吗,新交的朋友里,陪吃饭的、陪洗澡的、聊学习的、周末陪玩的,祝颂声把这些需求分担给不同人,省得有人再指责她。
她不再和钟羡说一句话,和钟羡擦肩而过时,无视钟羡望向她欲言而止的眼神,班里女生们都知道她们吵架了。
十月十号,她的生日,钟羡送了她生日礼物,贺卡压在了礼袋上,祝颂声扫了一眼称谓,看到“声声宝贝”几个字。
剩下的内容她没看,怀着报复的心情把所有东西放回钟羡的课桌,和神情难堪的钟羡说:“还给你,我们不是朋友了。”
此事之后,之前的情谊都烟消云散了。
再和钟羡有交集是在期末,当时她意外卷入了一件事。
她的同桌是学校风流人物,在学校组了乐队当主唱,很中二的一男的,班里班外许多人喜欢。
祝颂声对此没什么感觉,正常和周围的同学相处着,某次,同桌分了半盒酒心巧克力给她,她拿了块后把盒子往后桌递,传递下去班里不少人都吃了。
如果她当时多留意八卦就会知道,那盒巧克力是班里的刺头姐送的,好巧不巧,她之前和这位女生发生过几起摩擦,彼此看对方不爽却没有吵起来过,巧克力事件充当了导火索。
刺头姐的朋友是她的前桌,隔天,主唱男问她社团的事,交谈时前桌忽然回头和她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总是夹着嗓子不难受吗?”
祝颂声当下便生气了,“我声音一直这样,哪里夹了?”
“你以前不是这个声音。”前桌嗤笑一声,“你刚才和我说话的声音马上不夹了,天天这样有意思吗,听得耳朵疼。”
祝颂声听懂了前桌的言外之意,“听不惯你别坐在教室呗,对我发什么火,脑子有病。”
这场火蔓延起来,刺头姐以替朋友出头的名义找上她,三五成群地要她道歉,她还想要前桌向她道歉呢,她根本没有装夹子,怎么证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刚好钟羡路过,刺头姐抬高声音问,“羡仔,你和祝颂声之前玩得好,祝颂声原本不是这个声音,对吧?”
祝颂声用期待的眼神看钟羡,钟羡看她一眼,冷淡开口,“对,她是装的,每天会私下练习。”
有了钟羡的这句证词,刹那间,所有人在听到钟羡这句话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上课铃声短暂地解救了她,她趴在桌子哭了一节课,听到前桌无语地说:“我去,连哭都要保持夹子音。”
同桌给她递纸,那时她刚在别的女生的提醒下知道了巧克力的缘由,恨恨地把纸巾推了回去。
事情发酵到让人费解的程度,一个装夹子的女生一定是为了取悦男生,再加上巧克力事件的前因,渐渐有人觉得她很绿茶。
当她说话时,周围的同学会审视她的声音,互相使眼色,有男生装模作样问她问题,在她回答后和另一个男生说还行,但没xxxx好听,她听出来这是日本女星的名字。
祝颂声被这种戏耍气得肾上腺素飙升,踹翻了他的桌子,把能想到的脏话全部骂了出口,男生道歉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她想继续扇一巴掌。
“你真生气了吗,不是你自己爱夹吗?”
她感到眩晕,意识到这种隐形的攻击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她可以使用暴力让对方道歉,但无法控制别人的想象和心理。
和她玩得好的同学陆续安慰她,纷纷劝说道:“声声,你别跟这些人说话了,你越有反应他们越兴奋,你不搭理的话过一阵子就好了,我们都相信你的。”
动静传到了老师那,班主任喊她去办公室了解情况,再出来时上课铃响,她听到钟羡勒令几个还在讨论她的人全部闭嘴。
威风的副班长,她落得这个下场多亏了钟羡。
晚修前,祝颂声翻后门围墙,摔了好大一跤出了学校,没有手机没有现金,走了三小时到家,家里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