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草席掀开。”
两名差役上前揭开草席,露出下面的尸体。是个胡商,金发碧眼,身材魁梧,胸口一道刀伤,血迹已经发黑。
“诸位,”县太爷环视众人,声音沉重,“死者是来自波斯的商人,昨夜被人杀害在房中,财物尽失。此案事关我大周与外邦商贾往来,必须尽快破获。”
秦玄站在人群中,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在警校时期就已经深深刻入骨髓。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用眼睛的余光,捕捉一切细节。”教官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时候的训练异常残酷,整日站在十字路口的天桥上,用余光记录每一辆经过的车辆信息。
寒风凛冽,雨雪交加,他们依然要坚持。有人熬不住,直接晕倒在地;有人放弃,转身离去。但秦玄始终坚持着,即便双眼酸痛得像是要裂开,他也咬牙坚持下来。
这种训练方式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若是死死盯着看,不仅会错过大量细节,更会让自己精疲力竭。但秦玄做到了,他的眼睛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摄像机,将所有画面都刻进脑海。
秦玄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被押解的伙计们,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獐头鼠目,一双小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秦玄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院墙的一处转角。
那里很普通,既没有花草,也没有特别之处。但正是这种刻意的“普通”,反而显得格外可疑。
“有意思。”秦玄眯了眯眼,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韩刚,压低声音道:“去问问那小子叫什么。”
韩刚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铁链哗啦作响,他大步走到那名伙计面前,皮靴在积水中踩出水花。
“你怎么称呼?”韩刚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小的。。。王虎儿。”那人明显慌乱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秦玄的嘴角微微上扬。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说谎者总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在撒谎时会不自觉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确认自己的谎言是否被识破。
而这个王虎儿,刚才就是这样。虽然他的名字不可能作假,但他显然在试探韩刚是否对他起疑。
“墙角有什么秘密?”秦玄在心中暗自思忖,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处转角。
雨势渐大,院子里的积水越来越深。这时,县太爷孙星已经验看完尸体,开始传唤店内人员问话。从问话内容来看,案发在昨夜。芦席下四具胡商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没有明显的伤痕。
店掌柜陈松看起来老实巴交,脸上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他和伙计们都说那天下雨,谁也没去打扰客人。
“大人明鉴,小店开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种事。”陈松弯着腰,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那天确实下着大雨,店里的伙计都在各自忙活,谁也没注意到异常。”
孙星显然对这些供词不太满意,眉头紧锁。很快,他又唤来一个黄发碧眼的胡商。
“马克。”那人自报家门,声音里带着惊恐。他的衣着华贵,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原来他和死者是一伙的。在孙星的追问下,马克缓缓道出了事情经过,声音时而颤抖,时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