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武?”
“武学奇才?”
这两个词在安宁镇掀起一阵波澜,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落在孙河身上。街边的茶摊前,几个老人放下手中的茶碗,眯着眼打量着这个少年。
一个孤儿,竟然去学武?
这消息太过惊人。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孤儿的命运向来凄惨。不是沦为乞丐,就是卖身为奴,运气差些的,怕是连年都活不过。街角的老王头叹了口气,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最后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孙河的父亲梁大海去世时的场景,至今让人记忆犹新。一口薄皮棺材,一块木碑,草草葬在后山。当时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连棺材板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墓碑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连个像样的祭品都没有。
这样的家境,哪来的钱去学武?
众人的目光在孙河身上来回打量。这少年生得清秀,但在这世道,男子长得再好看也是无用。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脚上的草鞋都快散架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得出学武钱的样子。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三个无赖狼狈逃窜的背影,无不昭示着孙河的变化。他们可都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平日里欺男霸女,无人敢惹。今天却被一个少年打得抱头鼠窜,连裤子都跑掉了一条。
“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啊。”茶摊老板搓着手感叹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就说嘛,这孩子不一般。”王婶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凑到人群中说道,“前些日子我就看他总往后山跑,原来是在练功夫呢。”
先前孙河就展现出了不凡的捕鱼本事,每日进账近百文。后来更是捕到宝鱼,一条能卖两条价。那些渔夫们个个眼红,却怎么也学不会他的本事。
原来,这些钱都用来学武去了。
“阿水有出息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大声喊道。
“以后可莫要忘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啊!”又有人附和。
“对对对,成了武师,可要收我家小子当徒弟!”
七嘴八舌的恭维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开始谈论起孙河的未来,说不定能当个镖师,或是加入武馆当教习。
孙河只是淡淡一笑,说自己运气好罢了。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人,在他父亲去世时,可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这番话,无非是给这些人提个醒。一来,他没钱了;二来,他会武功,不是好惹的。
回到家中,孙河搬开米缸,从泥土里挖出藏着的银钱。清点一番,分文未少。屋子里很暗,只有从破旧的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线阳光。他数着银子的手有些发抖,这可是他这几个月来的全部积蓄。
“还好还好。”他长出一口气,将银子重新包好。
秋税将至,这笔钱可不能出差错。街上已经开始有人议论,说今年的税比往年要重。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变卖家当,就为了凑够这笔钱。
托一条鞭法的福,渔夫的税额很简单,成年男子一两银子。只是因为火耗的缘故,实际要交一两三钱左右。这已经是很优惠的税率了,比那些种地的农户要好得多。
虽说他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六,但在这个时代,差几个月和差半年都是一样的结果——都得交税。税吏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刚好差那么几个月,该交的税一文都不能少。
更麻烦的是,云江水乡一带还要交粮食。这是祖制,就算你是渔民,也得交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