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鎏金铜镜映出女子陌生的轮廓。
林知夏指尖拂过天青色襦裙的云纹滚边,流苏髻垂下的珠链在耳畔轻晃。
假喉结摘除后,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览无遗。
她脸上施了脂粉描了眉眼,和平常素颜男装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凝视着镜中之人,对着铜镜,在眼尾和鼻头轻点。那颗朱砂痣落下的刹那,原本俊俏的五官点染出三分妩媚。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转换了气质,这才满意的点头。
孔嬷嬷看她伪装的技巧这般熟练,心情有些复杂:“大人姑娘且收着些步幅。”
望着她足下生风的模样,孔嬷嬷有些忧心地递来团扇。
直到林知夏学着贵女们莲步轻移,她才转身退入隔壁厢房。
江成就在床前坐着,看到孔嬷嬷回来也并未起身。
孔嬷嬷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在看到林知夏着女装后,孔嬷嬷才知他家公子为何看不上其他人。
“公子,换好了。”
江成看着昏迷中的母亲:“嬷嬷,我是不是很不孝?”
“当然不是,公子洁身自爱又上进,夫人一直以你为傲!”
“可我经常惹她生气。”
“那些小事,夫人没往心里去,公子别多想。”孔嬷嬷走到床前,用汤匙给徐氏喂水。
徐氏已经昏迷了十一天,今日她的状态已有明显好转,芙昕说,今日徐氏就有可能会醒。
孔嬷嬷心里一堆疑问,可看到江成这副颓废模样,又问不出口。
江成就这样枯坐了一个下午。
林知夏则在隔壁偏房里看皇宫大内的地图,她要把那些小路都记住,以便应付突情况。
临近酉时,江成让阿昼将府里的仆役都叫到偏院去,别让人看到林知夏着女装的样子。
林知夏也想到了这一点,出屋前就戴好了帷帽。
阿昼领着林知夏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家公子,一惯开朗的他也变得沉默起来。
林知夏直至上了陆家的马车,才将帷帽取下。
陆母之前并未见过林知夏,只以为对方是有事要求陆贵妃,在对方见礼的时候,淡淡地点了点头。
琼芳苑的朱槿花在暮色中泛着血色光泽,林知夏垂跟在陆夫人身后,轻纱随夜风微微晃动。
她垂见礼,听见陆贵妃慵懒的嗓音从雕花屏风后传来:“听说林姑娘与兄长是双生子?“
“回娘娘,确实如此。“她刻意将声线掐得细软,与平常说话的习惯隔绝开来。
“本宫倒要瞧瞧,龙凤胎究竟能相似到何种程度。”
陆贵妃忽然掀开珠帘,鎏金护甲堪堪抬起林知夏的下颚。
她秀眉微蹙,想起周家宴席上年轻的吏员。
“你这双眼睛倒是比你兄长生得好,叫什么?”
林知夏这才抬眸,看向陆贵妃那张明艳的脸。
“民妇林知夏。”
“倒是个懂规矩的。”陆贵妃轻笑一声,目光再次扫过林知夏施了脂粉的眉眼。
她好奇地问起兄妹俩幼时的趣事,直到宫女来禀,皇帝和皇后已启程,陆贵妃才停了话头。
“启儿跟我说你怕生,那便在园中赏花吧,宫里规矩多,可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