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现在人家请柬都发了,他们两口子跑去多嘴,搅黄人家的婚事。
姑娘要是恋爱脑,好心可能变成驴肝肺,指不定反惹一身骚。
她把请柬重新叠好,塞回床头柜:“到时候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要是郭小奎真骗人再提醒也不迟。”
苏明丽又想到另一层:“不过回去一趟也好,可以顺路带女儿回趟我娘家,让她见见我爸还有爷爷。”
郭怀铮表示赞同。
他从身后轻轻揽住苏明丽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上:“是该带灵灵去看看岳父和爷爷他们了。”
夜色渐深,窗外偶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
出发回老家那天,郭怀铮把吉普车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大头是给苏明丽娘家准备的布料,营养品,还有零嘴。
至于婆家那边,象征性拎了两罐麦乳精,意思意思就得了。
车子行驶在通往漠河镇的土路上,两旁的白桦树已经染上金黄,秋意渐浓。
郭灵灵趴在后座车窗上,看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妈妈,我们又要回那个黑乎乎的楼,找凶巴巴的奶奶吗?”
苏明丽一想到郭家那对奇葩母子就有点脑仁疼,耐着性子安抚女儿:
“嗯,不过咱们就待一天,给小叔叔送完东西就走,很快的。”
当军绿色的吉普车再次驶入郭家所在的职工家属院时,苏明丽心里五味杂陈。
初春时分她刚穿越,就是从这里仓皇逃离,跑去沈N市寻求生路。
车刚停稳还没等熄火,楼上晾晒的床单后面,立刻探出好几个脑袋交头接耳:
“诶,那不是老郭家那个……搞破鞋跑了的儿媳妇吗?怎么又回来了?”
“嘘!小声点!听说她在沈N混出息了,当上正经医生啦!”
“呸!破鞋镶了金边它还是破鞋!”
尖酸刻薄的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苏明丽耳朵。
直到郭怀铮黑着一张脸,拎着麦乳精从车上下来,那些嚼舌根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几个刚才还嗑瓜子嗑得起劲的妇女,手都僵在了半空。
苏明丽懒得理会那些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
两人没急着上楼去找林秀英,而是径直走到一楼。
郭怀铮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原来苏明丽住的那间屋子——名义上,那是他们的婚房。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灰尘味,而是廉价香水混合着痱子粉的甜腻。
屋里早已不是上次苏明丽离开时的模样。
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原本陈旧的床铺换上了崭新的红牡丹图案被褥。
角落里还塞了个梳妆台。
而郭小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
他旁边,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对着梳妆台,往裸露的肩膀上扑着厚厚的痱子粉。
这女人好面熟…苏明丽眯了眯眼,不正是之前在百货大楼遇见跟郭小奎腻腻歪歪的那个吗?
原来她就是新娘子崔家二姑娘,崔美凤。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脸上画着蓝色眼影,长长的假睫毛扑扇几下,上下打量着苏明丽:
“嫂子回来啦?这身衣服可真时髦!借我穿穿呗?”
旁边的郭小奎更是直接,理直气壮得说:“哥!嫂子!你们来得正好!”
“明天结婚,吉普车给我开去接亲!等下弄点塑料花扎车头上!”
苏明丽被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无耻劲儿给气笑了:“现在谁结婚兴开四个轮子?”
“镇上不都流行骑自行车接亲吗?再说,你们俩怎么住屋?这可是我跟怀铮的婚房!”
“什么你的!”郭小奎立刻跳脚:“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妈单位分的福利房!”
“她爱给谁住就给谁住!怎么着,你们在沈N住上大房子了,还要和当弟弟的抢这点?”
崔美凤在旁边帮腔,语气委屈又带着指责:“哥哥、大嫂说得轻巧,自行车接亲?可我们家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啊!”
“要不…大哥是部队干部有本事,今天就去供销社给我们买一台新的,也还来得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