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铮安静听着,必要时补充几句,多是基于对政策规矩的了解。
谈妥之后,陈远山是彻底服气了。
给苏明丽满上杯白酒,给自己和郭怀铮(他喝茶)也倒了点。
“冲你这份周全,我敬你!”
苏明丽端起杯子,跟陈远山碰杯,仰头喝了一小口。
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
或许是事情谈妥后的放松,或许是这带着烟火气的氛围,她又多喝了几杯。
从夜市出来,已经挺晚了。
铁建街上的摊位收了大半,灯光稀疏。
冷风一吹,带着酒意的苏明丽脚步有些虚浮。
胳膊搭在郭怀铮结实的小臂上,半边身子都倚着他。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踩着郭怀铮的影子,嘴里还哼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哎那个,鬓毛…不对…举杯…庆贺…哎呀,忘了词儿了…”
她笑嘻嘻的停下来,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带着几分醉意:“等诊所开起来赚了钱,我马上给你换条新的牛皮皮带!”
“要那种,锃亮!带铜扣的!”
说完她又像个小孩子似的踮起脚,凑到郭怀铮耳边宣布:“还有诊所挂牌那天,你必须来给我撑场面!知道不!”
郭怀铮低头看着妻子,夜色模糊了她脸颊的红晕,低低应了声:“好。”
扶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防止苏明丽真的一脚踩空。
走了几步,他又提醒道:“皮带不急,先想想明天怎么跟周所长打报告,申请调去上夜班,理由得找好。”
苏明丽皱了皱鼻子,那点酒意被这问题驱散了几分,嘀咕道:“哎呀,这个…明天再说嘛…”
然后又赖皮的往郭怀铮身上蹭了蹭。
夜风吹过,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郭怀铮没再说话扶着苏明丽,走向家属院的方向。
。。。。。。。。。。
第二天苏明丽在卫生所走廊里踱步,把心里那套说辞顺过几遍,这才伸手敲响了周所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周明德正端着搪瓷缸子吹茶叶沫,看见是她有点意外:“小苏同志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周所长,”苏明丽挤出笑容,语气尽量平稳:“我想跟您申请最近调去上夜班。”
“噗——”周明德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什么?上夜班?”
他放下缸子,眯缝起眼睛打量苏明丽,“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遭那份罪?白天不轻松?”
卫生所谁都知道夜班辛苦,补贴又不多,大家能躲就躲。
主动要求上夜班,绝对是头一遭。
周明德心里那点八卦雷达立刻启动。
他状似关心,语气却透着探究:“小苏啊,你是不是跟郭团长家里头有点不顺心?”
“两口子过日子,勺子哪有不碰锅沿的,躲着也不是办法嘛。”
苏明丽避开周所长探询的目光,顺势含糊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自己想清静清静。”
这种欲语还休的姿态,落在周明德眼里,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脸上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拍了下桌子:
“年轻人闹点小别扭很正常,值班室晚上清净,正好适合……思考人生。”
周明德摆出过来人的架势,大手一挥:“申请我批了,记得注意身体啊。”
“谢谢所长。”苏明丽目的达成,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刚带上,周明德脸上那点“关心”马上褪去,换上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拨了个内线号码。
“喂?小孙啊,”电话接通,周明德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调调。
“跟你说个事儿,苏明丽她主动申请上夜班了……”
“对,对,是因为郭团…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你自己琢磨琢磨啊,行先这样。”
挂了电话,周明德靠在椅背上,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