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孙婉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题无非是炫耀自己的人缘、抱怨工作的辛苦。
高扬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倾听,时不时应和两句,表现得既体贴又专注。
快到医院职工家属院门口,正巧碰见孙振邦散步回来,一身中山装背着手。
高扬立刻将车停在路边,动作麻利且恭敬地替孙婉儿打开车门。
然后快步走到孙院长面前,态度谦恭却不显谄媚:
“叔叔您好,我是高扬。今晚有幸和婉儿一起吃饭,顺路送她回来。”
孙振邦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带着审视,目光在那辆崭新的轿车上多停留了两秒。
没多说什么,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但那紧绷的面部线条,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孙婉儿在一旁娇嗔着挽住父亲胳膊:“爸,高扬人很好的!”
“行了,进去吧。”孙院长摆摆手,率先朝楼门走去。
高扬目送父女俩进了楼道,这才重新坐回驾驶座。
车门关上的瞬间,脸上那副近乎完美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垮了下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
有点累,但更多的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
孙院长这关,看来初步也算通过了。
歇了片刻,高扬并没有马上驱车离开,而是从兜里掏出下午苏明丽给他的那张药品清单草稿。
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线,他的手指在纸张顶端“苏明丽”那三个娟秀的名字上轻轻摩挲着。
眼神变得幽深复杂。
孙婉儿这边,估计是稳了。
那这位……有点特别的苏医生,又会带来点什么不一样的呢?
是新的商机?还是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东西?
高扬嘴角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将那张纸折好收进口袋,发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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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扬暗暗惦记上的苏明丽,这会儿也正惦记着他——不过是带着几分疑虑的惦记。
她心里总觉得那个叫高扬的男人和他的“华康医药”不正经,决定摸摸底细。
于是找了个街角的公共电话亭,往里面塞了几枚硬币,拨通了军区总医院陈远山的办公室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传来陈远山略带疲惫的声音:“喂,哪位?”
“远山是我,苏明丽。”她侧身挡住电话亭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想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听说过一家叫‘华康医药’的公司吗?还有个叫高扬的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应该是陈远山在努力回忆:
“华康……好像有点印象,听说是这两年新冒出来的私人公司,高扬这个人没听过。”
苏明丽把今天在市场碰到高扬,以及对方主动示好想做她诊所药品供应商的事简单说了说。
陈远山的声音谨慎起来:“这种私人公司风险大,你先别急着定,尤其不能先给钱,怕被空手套白狼。”
“我知道,所以才想跟你打听一下。”苏明丽应道:“他倒是挺能说的,看着也像回事。”
“这样我去问问院里药剂科的老熟人,再托几个跑业务的朋友打听一下他们公司的底细,看看风评怎么样,过几天给你信儿。”
“那麻烦你了!”有陈远山这句话,苏明丽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挂了电话,苏明丽走出电话亭,一阵寒风卷着尘土刮过,冻得她一哆嗦。
才十一月初,沈N这天儿说冷就冷,寒气像是能钻透厚实的外套。
她裹紧了衣服,快步往家走。
推开院门,屋里亮着灯。
郭怀铮回来了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这是?谁的信让你这么愁眉苦脸?”苏明丽走过去,放下包。
郭怀铮把信纸往桌上一放,语气里透着无奈:“还能是谁,漠河寄过来的。”
苏明丽拿过信扫了一眼,是郭小奎歪歪扭扭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