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刚被推开半扇,一道洪亮的声音便裹挟着暖意扑面而来:"
夭夭,快来,坐到我身边来!
"
傅景深与顾夭刚跨过门槛,还未来得及整理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就见傅老爷子已快步迎了上来。
那双布满老年斑却依然有力的手,轻轻握住顾夭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餐桌旁带。
"
快,就等你吃饭了!
"
老人眼角笑出深深的褶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却连余光都没分给自家孙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顾夭安顿在他身旁,又忙不迭地拿起公筷,往她碗里夹着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鲜嫩的清蒸鱼。
"
好孩子,多吃点,多吃点,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
"
顾夭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脸颊染上一抹羞涩的绯红,连忙轻拉老人的衣袖:"
爷爷,我不是很饿,您也快吃吧。
"
她声音轻柔,尾音带着几分温婉的恳求。
傅老爷子却只是笑着摆摆手,又往她碗里添了个溏心蛋:"
好好好,你吃你的。
今晚我让张姨收拾好房间了,你们俩就留下来。
"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显然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早已做出决定。
顾夭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心中早有预料,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轻声应道:"
嗯,知道了。
"
"
夭夭,快多吃些,这样孩子才能长得好。
"
老人一边说,一边又给她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失言,苍老的手猛地顿在半空,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傅景深原本优雅地夹菜的动作骤然停滞,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筷子。
他抬眸,目光如炬,在爷爷与顾夭之间来回扫视,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爷爷?"
听到“孩子”
两个字,餐桌上的另外两个人也露出了不同的震惊。
傅渊礼握着牛奶的指节骤然发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笔挺的西装袖口滑落;
江雪保养精致的手悬在半空,原本要夹菜的银筷微微颤抖,折射的冷光在顾夭脸上晃出细碎的阴影。
但两人都已察觉到空气中紧绷的弦,四目相对时无声的默契里,汹涌的疑问与揣测都被不动声色地压下,唯有刀叉轻碰餐盘的细碎声响,在静默中回荡。
唯有傅沐昕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粉色裙摆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轻摇晃:"
夭夭姐姐,你有小宝宝了?"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打破凝滞的空气,发间的蝴蝶结随着蹦跳上下翻飞,"
太好了!
以后家里终于有比我小的人儿啦!
"
她亮晶晶的眼神扫过紧绷着脸的傅景深,又转向低垂眉眼的顾夭,单纯的喜悦在餐桌上漾起一圈涟漪。
傅渊礼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用眼神示意女儿噤声。
江雪缓缓放下筷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餐巾上的刺绣花纹,余光却始终黏在顾夭泛红的耳尖上。
吊灯洒下的暖光里,刀叉碰撞的声响重新响起,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缓,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