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透过窗纱,屋内的场景,让她几度落泪。
屋内光线昏黄,家居残破。
案上除了一只蜡,便是一个提梁壶和一个茶杯,旁边还搁着半碗粥和一碟子咸菜。
贺麟正捧着一本书在地上缓步踱来踱去,看的认真。
算来,二人已有半月未见。
这日子实在算不上长。
可那道曾经熟悉的身影,她却是看了好几眼都不敢相信。
那个曾经一身矜贵相的人瘦了许多。
那件长袍空落落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动摆来摆去。
面色晦暗,口唇苍白,形似枯骨。
随着他一声一声的咳嗽,肩背也一下一下的抖着。
往日那个温润俊朗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病痛毫无精气神的人。
甚至从他略微佝偻的后背看去,就像一个年迈的夫子。
章清壁拉了拉头上的氅帽,硬生生将眼泪往眼眶里压,不敢叫人看见。
可心里头全都是对贺璋的咒骂。
仅仅半月功夫,他的皇兄就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刻,章清壁心里对贺璋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头一次,她彻底对他有了浓重的杀心。
守门的侍卫将门上的锁一开,章清壁红着眼往里走。
里头的人没有抬脸,仍旧看书,只是咳了几声,温声道:“我这里不需要伺候,出去吧。”
从他的声线里,章清壁没有听出一丝怨恨的情绪。
她喉间愈发哽的生疼。
即便被自己的兄弟害到了这种境地,他也不曾对身边的人发一点点邪火。
他一直都是那么善。。。可他也就是败在了这么善。。。
身在高位,心不狠,便拿不住权。
不治人,就要被人治。
这样的话,其实章清壁老早就想劝他几句。
可毕竟二人还未行典礼,她名位不正。
章清壁是个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之人,什么身份便说什么话。
她只是他的未婚妻子,那些正妻该说的话,她还是想放在二人成婚后再说。
可哪知这世事无常。
现在,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太子殿下。。。”身后的门关上了,章清壁往里走了几步,抬手将氅帽掀了下去。
眼前的人一怔,握着书的手缓缓放下。
而后才慢慢回头往门边看了过来。
二人眸光交汇的那一刻,都在一瞬间红了眼。
章清壁按捺着心头的激动,不敢表现的太过热络。
到底是遭受了重创,贺麟也先抬眸往窗外警觉的去看。
见没什么动静,他才引着章清壁往内室走去。
“清壁!”
“殿下!”
贺麟将隔间的软帘一放,马上回身将章清壁往怀里紧紧拥住。
章清壁也伸出手紧紧的环着贺麟,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贺麟把下巴抵在章清壁的额角,一手环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脸,浑厚的声线逐渐哽咽。
“你好吗?伯父伯母和你的兄姐可有因我被为难?你是怎么来的?你。。。”
他的问题太多了,可全是关乎章清壁的,没有一句是他自己。。。
甚至连他的母妃懿贵妃和小妹觉罗立敏都不曾先问上一句。
一时,章清壁感觉到她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