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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启殡日(第1页)

次日,城门口的杂粮摊子支得比往年迟些。张瘸子缩在冒烟的火盆旁搓手,都已立夏,天知道怎的今晨起来降了温,他忙找出本已收好的炭盆,木炭受了潮,炭灰混着水汽沾在粗麻衣襟上,倒像落了一层脏雪。他掀开盖米缸的油布时愣了神,昨个儿晒得金灿灿的陈米,这会子全潮得了霉味。“日头爷定是被雷劈了脑袋!”他踹了脚歪在墙根的竹匾,匾里晒干的红枣早被夜雾泡胀,活像老太婆皱巴巴的眼珠子。对面卖炭翁裹着三件单衣还在打摆子——昨日分明有人穿纱衫摇着蒲扇来买冰鉴。

雾里传来车轮碾碎薄冰的脆响,货郎推着独轮车直骂娘:“昨日卸在城隍庙的石榴花还晒得能点着火!”竹筐里刚摘的嫩荷叶全蜷成墨绿色,露珠滚过叶脉时竟结出霜纹。两个更夫缩在墙根分食冷酒,腰间铜锣凝着水珠:“守了二十年夜,头回见着卯时的梆子声能呵出白气。”

宫墙阴影里忽然滚出个鎏金暖炉,守夜太监踩着满地残炭直哆嗦:“昨儿申时西六宫还撤了地龙”他玄色袍角沾着未化的冰晶,昨夜晾在庑廊下的貂毛领子此刻冻成硬邦邦的乌铁片,在雾里晃荡着像吊死鬼的舌头。

茶楼二楼突然“吱呀”推开半扇窗,露出南边茶商煞白的脸。他腕子上缠着昨日新求的晴雨绳,此刻红绳吸饱潮气胀成暗紫色:“辰时三刻!诸位且看辰时三刻!”话音未落,雾中传来瓦片爆裂声——南薰殿琉璃顶上昨夜新扫的浮雪,竟在晨光里腾起幽幽绿烟。

众人只道今日是个鬼怪天气,说着碳价要涨、米价要涨之类的民生大事,还有一些东城王家娶了面铺李家的二女儿,西城打铁的汉子续弦一位美娇娘一类的八卦。谁也不知道昨日宫里谁的心死了、谁又命丧了……

汉白玉阶还是朱色红墙都已变回干净无垢的样子。景帝将东宫薨逝的消息压下,那些亲眼见到太子坠楼的宫人侍卫晏驾日夜里已被悄声了结,不能再将真相告于他人。

三日后国公府的红绸喜字被紧急摘下,因为早朝时陛下亲传了“太子突染急症,因病薨逝。”的消息。

此乃国殇,三日内全城禁彩帛,布店须撤下红绿绸缎;贩夫走卒需在笠帽系白麻布条;朱雀大街的红灯笼全部换成白色;茶肆酒馆的舞姬乐手休沐回家……整个上京都笼罩在一片压抑与悲伤中。

七日后,启殡日。全城着素服、妇人去饰。寅时的雨丝裹着纸钱灰,在玄武门城楼上织成青灰色的罗网。二百四十名挽郎抬着柏木彩绘梓宫,玄色翣扇上的日月纹浸了水,晕染出浑浊的泪痕。按亲王礼制本该用六翣,皇帝却赐下天子规格的八翣——多出的两柄绘着闭目凤凰,翅羽断裂处露出未刮净的朱漆。

“伏惟殿下,毓德椒闱”礼部侍郎诵读谥册的声音在垂拱殿前颤。跪在丹墀下的官员们盯着绯色公服上凝结的雨珠,仿佛那些水渍正顺着织金革带渗进骨髓。有位老翰林突然以袖掩口,咳出的血沫染红了素纱中单——多日前东宫讲筵的墨渍还留在他指甲缝里。

十六名尚宫捧着鎏银注碗向棺椁酹酒时,皇后突然扯断了腰间玉环绶。金丝玛瑙珠子滚进香炉灰里,她染着残红蔻丹的手指抠住梓宫边缘:“我儿最畏寒,这冰玉枕是谁放的?”掌仪女官慌忙叩,额头撞在铺满青艾与雄黄的地砖上。

百官三跪九叩的间隙,雨幕中传来呜咽。枢密使捧来鎏金龟钮哀册,却见皇后将整把犀角哀杖掷向蟠龙藻井,断裂的竹节里簌簌落下黑灰,竟是在启殡前夜焚烧的九百卷《华严经》残屑,

“是母后错了,子瑜,我的瑜儿啊。”她还要说些不逼你当太子之类的话,这几日皇后已哭喊过千百回。

在皇宫里喊喊也就罢了,此刻百官在前,景帝哪里允许她继续疯:“来人,皇后娘娘哀思过度,将她扶回宫去。”

“本宫不去,本宫要陪着太子,陪着我的儿!”

景帝上前扶住皇后,在他耳边轻轻道“皇后还是回宫休养的好,是想让国丈也跟着你一起伤心吗?”

已经白人送黑人,难道还要搭上双亲和全族人的性命?皇后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景烨……那年上元灯宴,景烨猜中自己的灯谜,又以闺名作了藏头诗回赠。那时的他身形挺拔、样貌风流,诗文又很有才情,景烨说自己惊鸿一瞥,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她就信了,答应了之后的求娶。

起初一两年,他们也是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丈夫竟然变成眼前这般陌生的样貌了。

“请陛下节哀。请娘娘节哀。”

守灵的僧人们突然齐诵往生咒。皇后被扶下去前她最后轻抚棺椁,像透过那冰凉的木料感知他儿子尚存的体温。

……

林沐看着远处玄武门上落下的黄纸如雪。想起那一日额头上突然落下的一吻,景子瑜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再回复、林沐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接到景帝赐婚的圣旨。他不愿意,可谁管他愿不愿意,皇命难违他林家一家老小八十二口人的姓名都在他身上,不愿意也只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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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扭着、傲气着进了柳家大门,执拗和骄傲让他不愿意搭理柳婕,即使他心里清楚这女孩也如他一样不过是景帝乱牵鸳鸯谱的结果,他们一样没得选。他想着柳婕毕竟是女孩子面皮薄些,自己总不好直接说“我才不会和你圆房。”这样伤人的话。新婚夜就这样冷落着她,等几日后,即使再愚钝木讷也能明白自己的想法,那时再去与她好好说说约个来日和离一别两宽的期限。

可林沐没等到自己想清楚、没等到柳婕想明白,却等到了景子瑜魂归九天的消息。

他哪里敢信前几日还和自己牵手说话的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宫里的消息是病逝,可景子瑜一年到头连风寒都难得一回又怎么会沾染急症突然薨逝呢。

他不信,可他不信又能如何。

林沐没有擅自进宫的资格,就算进宫又能问谁,谁又会说。他想到景子璎,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姑爷这是要去哪?”彩环拦住去路。“小姐说了这几日外面不太平,姑爷还是莫要随意走动,在府里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办的、要买的,吩咐小的们去就好。”

柳婕要面子,自然没把新婚夜被丈夫晾在一边的丢人事说出去。可第二日彩环进来请新人梳洗时看到那一地狼藉就什么都猜到了。

她自小跟着柳婕,哪里见得小姐受这般闲气,可她偏偏还不能声张,心里就默默记下了这笔账,打算来日再报。

难得今日林沐想出府,她偏不要他如意。

“你们,给我看好了。”唤来两个家仆一左一右看住院门“别让恶人进来伤了咱们新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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