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琰在外头没等多久,罗金盛扛不住审讯就招了。
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想到真言药水如此好用,一口药水下肚,罗金盛就是问什么说什么,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表情无比惊恐。
邑州城郊有一处人迹罕至的破庙,早已荒废,沦为乞丐、流民等无家可归之人的去处。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罗金盛把乞丐都赶了出去,悄悄占据了这座破庙,设下结界。在庙内逼良为娼,捉炉鼎体质的人回来,与之交合,供自己修炼。
顾景昀让人把罗金盛押着,一行人去了破庙。
凡人眼中不可撼动的结界,在顾景昀的眼中,不过是一道剑气就能随手轰开的脆弱存在。
结界一破。
众人踏入庙宇,破了一个角的佛像金身静静地坐落在大殿中央,那佛像已十分古旧,满身尘埃,望过来的一双眸中仍是慈悲之色。
“在庙里干这种事,你就不怕得报应?”凌含璋嘀咕着,踹了一旁的罗金盛一脚。
罗金盛的经脉也被锁住,一点灵力都用不了,与凡人无异。
甚至因被废了双目,看不见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提溜着前进,连一般人都不如。
纪子珩先往探查,此时迅速回报:“少主,在后头。”
“走。”顾景昀颔首。
众人跟了上去。
江琰回头看了看佛像,总觉得在佛祖悲悯的面容上瞧见几分威严与肃杀,但他却没有感受到恶意。
倘若佛像有灵,大概不会让罗金盛好过。
他略看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座庙本就不大,正殿后头只有一间耳房,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被人用厚厚的木板钉死了,想必只有在太阳极好的正午或午后,才能往房间内泄入几丝光亮。
耳房的房门被沉甸甸的锁链锁住,那锁链每一节都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力气小一点的人举起它都费劲。
“啧。”
凌含璋又重重地踢了罗金盛一脚,罗金盛被踢得踉跄几步,又因看不见,脚下被锁链绊倒,头磕在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顾景昀伸手一扯,锁链直接断成了两半。他的手一松,链子就重重坠在地上。
大门打开,只见屋内的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十八九岁的瘦弱青年。他们面无血色,脸色比纸还要苍白,气息低弱。
见门被打开,他们皆是惊恐地往角落缩了一下,看见踏进屋里的人并非歹人时,他们也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神色,而是越发警惕。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遮不住底下皙白的肌肤。
顾景昀移开视线,正想命人拿两套衣服来。江琰已经飞快地从须弥戒中拿出两件宽大的黑色法袍,快步走上前。
“你们是谁?”其中一名青年很是警惕,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江琰看着他的眼睛,礼貌地不去看其他地方,只把衣服举高递了过去。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儿有两个外袍,你们先套上。”
凌含璋此时也把罗金盛踹进了屋子里,逼着他跪下。
他说了前来剑宗报信的少年的名字,又道:“剑宗接受了委托,昨日已拿着剑宗弟子的令牌上报执法堂与当地官府,必会将罗金盛绳之于法。”
那两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获救,顿时大哭出声。
最先开口、也是最为戒备的青年胡乱把法袍套上,无人在意袍子是否像麻袋一样难看。
它能从头罩到脚,足够宽大,还兼具保暖的功效,就是此时最好的披风。
青年强撑着起身,左右扫视一番。
地上连个砖都没有,只有稻草。
他便抢了一名天狼卫腰间挂着的的剑鞘——他夺不走天狼卫死死握着的剑,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让你抓我当炉鼎!”
青年对着罗金盛又打又踹,拿着剑鞘对着罗金盛的后脑勺一顿狂砸。
被抢走剑鞘的天狼卫捂着差点被扯掉的腰带,“诶诶”地叫唤几声。
知道人需要发泄,他挠挠脸,放弃了把剑鞘拿回来的想法。
天狼卫的装备都是极好的,连剑鞘都十分坚硬,能直接丢出去砸人。
罗金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青年打了个头破血流。
他两眼一翻晕死在地上,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像对着仍然缩在角落里的另一个青年磕了个头。
打人的瘦高青年体力渐渐不支,踉跄了一下,被江琰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