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诩轻轻一歪头,状似疑问的面容之下,却是手段强势地撬开了容景司的齿关。
“别咬枕头,要是难受的话就咬我。”
容景司听不见。
他现在仿佛是一只在海上颠沛流离的小舟,一阵又一阵的浪头打的他眼前白光闪烁。
耳边的声音明明灭灭,身后是几乎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被系统带到唐诩身边的那几年,他想象过无数遍自己与他最后可能的结局。
最好的结果或许是和平的离开,他们会像一对萍水相逢的修士一样,最后相忘于江湖。他当然也想过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暴露了身份,唐诩怨他,恨他都无所谓,大概打斗一场后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个算得上是结局的结局。
但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垂下的纱幔将容景司的视野染成一片红色,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唐诩变色的眼瞳。
他和他看着长大的主角的关系以这个如此荒诞的姿势迎来了转折,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相接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涌来,虚软无力的身躯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唐诩……”
他拼尽全力地抬手勉强搭住了身后人塞在他唇齿间的手指,一个回头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四目相对的刹那,唐诩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容景司非常确定,那个敢于欺师灭祖的青年眼里一闪而逝的,是微不可察的恐惧。
“算了。”
一声轻叹,容景司转头趴了回去。指尖浅浅蹭过唐诩手上被自己烙下的齿痕,他稍稍愣神了一瞬,然后将五指挤入了那只手中。
十指相扣。
“来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哭了。”
这不是爱情。容景司一遍遍地在心中重复。我没有爱上自己教养的小孩,这只是……
心中思绪纷杂,一个个词汇闪过又被他否决,最终留下的就是他蒙蔽自己的理由。
……妥协。
容景司只是再一次对着唐诩妥协了而已,就像曾经的前辈为唐诩破例了千千万万次。
于是他放松了躯体。但就在下一刻,趴伏着的人会被青年一把抱起调转了方向。
“容景司,我爱你。”
不知是多少次的剖白被淹没在了交叠的唇齿。红帐轻摇,一室的暖香直到天边破晓才悄然散去。
指尖拂过身边人身上星星点点落雪红梅,唐诩那因为一双红眸而显得格外妖异的脸上,不由得勾起了一个纯粹的笑容。
搂紧了怀中失而复得的存在,青年闭上了双眼,久违的陷入了睡眠。
美梦之后,一夜无梦。
——
“醒了?”这一觉难得的很沉,只是在青年的睫毛刚刚颤抖的刹那,容景司怎么算也算不上心情好的声音就响在了他的耳边,“还要继续装睡吗?”
唐诩倒是还想再装一会儿,毕竟能拥前辈入怀的机会并不多,更遑论他刚刚才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
可是眼下容景司的心情明显欠佳,若是前一天的唐诩,他可能就不管不顾地借着发疯了。但经过昨晚,前辈的举动让他更生出了些得寸进尺的心思。
或许,他不止可以得到前辈的身,那颗平等地关怀着所有人却又遥不可及的心,他也可以肖想一下。
在意让人自缚手脚。故而一夕之间,两人之间的地位再度倒转,唯一不变的,是那条依然系于双方腕间的金链。
“钥匙呢?”
容景司从唐诩依依不舍地怀抱里干脆地坐了起来,也不管身上滑落的被子,就这么一手撑着床,举着那只被束缚着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唐诩。
“没有钥匙。”
青年的眼睛一抬,脸上就不可遏制地蔓延上了红意,视线瞬间游离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正坐着的人。
容景司看着都要气笑了,现在来这里装上纯情了,要不是他现在的腰身还隐隐作痛,他恐怕还就真信了这家伙这副忸怩作态。
“怎么会没有钥匙,没有钥匙你敢就这么锁着我们两个人?交出来,快点。”
“真没有。”眼见着前辈肉眼可见的烦躁了,唐诩在床上悄悄蹭着蹭着挨到了容景司的手边,同样抬起自己带着链子的那只手,莫名骄傲地开口,“这套断灵索没有钥匙,只有开合的口诀。”
“那把口诀给我。”
“忘了。”
“什么?!”
有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人一大早就被熊孩子气了个仰倒。
偏生这熊孩子还是自己惯出来的,让容景司一时更头痛了。
“那就先系着吧,我到倒是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到最后容景司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情况再糟糕也糟不过昨晚,一条链子而已,他承受的住。
这时的容景司还不知道,他这句话会在接下来带给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