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什么?!”
话题转变的猝不及防,在花羽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前的青年一直握持在手中的东西已经被抛向了半空。
然后“砰”的一声炸响开来,化作一片炫目的花海。
在一片黑沉的十方域里,本就鲜亮的绚烂烟花更显得夺人眼球。金红色的光辉如雨落下,若是在凡尘人世必然是叫人呼朋引伴来观的盛景,可这里偏生是十方魔域。
几乎是在法器刚刚升空的刹那,数十道神识已然降临此地,交织成天罗地网。
很难逃脱,但唐诩压根就没想过要逃。
在花羽介逐渐呆滞的眼神中,漫天飞红最终在半空中交结成型,勾勒出一封半透明的书信,然后顷刻破碎成无尽烟尘,顺着那无踪无形的神识黏附而去。
……
沉默的一瞬间里,花羽介想了很多。空中的巨型书信成型的时间很短,但他偏偏就该死地看了个正着。
如果早知道唐诩最后的目的是这个,他根本就不会引着他一路到这来。
但是现在为时已晚。
“所以你之前引爆的那一次是试验吗?”临阵脱逃已成天方夜谭,那他就只能寄希望于唐诩还有后手。
“哦,不是,那个是手滑。”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浇灭了花羽介最后的希望。但很快唐诩就告诉他,这还不是最坏的境地,还有往下的机会。
“……今天道将倾,尘嚣四起,邪道中人祸乱我界,吾虽知诸位魔修同袍心胸宽广,甘与邪修共分十方,但今死难将至,隐仙宫左某望邀诸位一叙共商此事。”各位魔修大佬迟迟没有反应,唐诩兀地勾唇一笑,缓缓开口,念得正是那信中节选。
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之下被放大了数十倍,确保整个十方域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那意思……
花羽介带着壮士断腕般的表情闭上了双眼,但尚且活跃着的大脑还是为他自动翻译了一遍,还是用的左正卿那嘲讽拉满的语气。
修真界要毁了,你们这帮躲了八百年的缩头乌龟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了?
很气人,但是效果很好。因为在下一秒,无数沸腾杀意凌空压下。
……就是有点废传信人。
十方域很大,大到足以让这么多的魔修大能藏身于此互不干涉,于是无人知晓当他们的灵力交汇之时会是怎样的情形。
直到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天际的金红花雨尚未完全落尽,绯红的余韵下,浓稠化雾的威压宛若泰山压顶,逼迫着骄傲的天才垂首称臣。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压榨着挤出,每一寸组织都在尖叫着加诸其上的痛苦。身体中的呼吸系统几乎彻底成了无用的摆设,花羽介长出一口气,比窒息的痛苦更先漫上来的是满口的血腥气。
会死吗?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迫近,在这种时刻,他反而不合时宜地平静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承担后果,凡人如此,修者更是如此。
如今的困境不过是他选择与楚荻罗合作的必然结果罢了,死了倒也算是圆满,但若想活……
魔修的眼眸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始作俑者,修者极佳的视力让他清楚的看到唐诩暴露在外的肌肤上隐约裂开的细密伤痕,显然,面对此等威慑他也压力不轻。
但奇异的是,青年仍然在笑着,形如弯月的细窄瞳孔中是掩不住的肆意癫狂。
为什么?
下一瞬他就知道了答案。空中那数不尽的攻击被突兀出现在两人身前的莹蓝光幕尽数挡下,随后消弭无踪,仿佛先前浩大的声势不过是一场惊梦。
但花羽介清楚的知晓不是的,他尚未痊愈的肌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这突然降临的光幕……
“祂果然坐不住了。”唐诩轻嗤一声,压在身上的威压早与攻击一同被消解,他轻缓地挺直了腰背,抬眸间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凭借这个,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
沉默代替了杀意,无光的长夜抹杀了身处其间者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辨不出男女老少的声音开口道:
“你很有胆量。”
——
“成功了,我的法器被触发了。”
云问的指尖摩挲着瓷白的茶盏,如果不看全貌,这场面还算得上是一派雅致风流。
可一旦将视线的范围扩大,这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已是一片狼藉。不多的家具全数崩塌成废墟,破碎的瓷片混着茶水沾染在各处,仅存的体面之地怕是只剩下了云问与他手中的杯盏。
“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你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