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的黎明来得静悄悄。
蓝珞站在猎户小屋的窗前,凝视着远处月隐谷上空盘旋的两轮月亮——一轮血红,一轮银白。双月同天的奇景在兽世千年难遇,按照老祭司的说法,这是月神即将苏醒的征兆。
床上的白荼翻了个身,银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自从契约逆转后,他的外貌每天都在变化,如今已完全是个青年模样,只有熟睡时微蹙的眉头还保留着几分少年气。那条蓬松的银尾无意识地搭在蓝珞昨晚睡过的位置,仿佛在追寻残留的温度。
蓝珞移开视线,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自从在月神塔的记忆之镜中看到前世片段,她就不知该如何面对白荼。千年前,她的祖先蓝姬亲手将匕刺入月神之子白曜的胸口;而现在,白曜的转世——那个曾经弱不禁风的小兔子——却全心全意地信赖着她。
多么讽刺的命运。
"姐姐?"白荼睡眼惺忪地支起身子,狼耳警觉地转动,"有危险?"
蓝珞摇头,刻意避开他伸来的手:"该回月隐谷了。今晚月圆,契约必须解除。"
白荼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自从记忆复苏,蓝珞就变得若即若离,不再允许他靠近取暖,也不再抚摸他的耳朵和尾巴。这种疏远比极北冰原的寒风还要刺骨。
"姐姐在躲我。"他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蓝珞的背影僵了僵:"别胡思乱想。"
"是因为记忆之镜看到的画面吗?"白荼赤脚下床,狼尾不安地扫动,"那些都过去了,我从来没有——"
"你应该恨我。"蓝珞突然转身,金色眼眸中翻涌着白荼读不懂的情绪,"我的祖先杀了你,而你现在却"她的声音哽住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白荼想上前,却被蓝珞警告的眼神钉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这具成年躯体里装着太多不属于现世的记忆,但唯独没有对蓝珞的恨。
"你不是蓝姬,我也不是白曜。"他轻声说,"我们只是继承了他们的缘分。"
蓝珞没有回答,只是抓起斗篷大步走向门口。白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钝痛。契约连接让他们能模糊感知对方的情绪,此刻从蓝珞那边传来的,是深不见底的自责与痛苦。
月隐谷的结界比六日前薄弱了许多。蓝珞和白荼轻易穿过屏障,现城中空无一人,所有月神族都不知去向。唯有月神塔顶的光芒依旧,像黑夜中的灯塔。
"老祭司在等我们。"白荼指向高塔,耳朵警惕地转动,"但城里太安静了,不对劲。"
蓝珞的爪子本能地弹出——这是契约后她仅存的少数狼族特征之一。失去大部分力量让她烦躁不安,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
"噬月教来过。"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一道焦黑的痕迹,"而且带着黑火药。"
白荼的尾巴蓬松起来。他尝试调动体内的月魄之力,却只激起一阵剧痛。契约反转带来的狼族血脉与月魄之力相互排斥,让他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容器。
"走。"蓝珞简短地说,率先向月神塔奔去。
塔门大敞,内部一片狼藉。古籍散落一地,仪器被砸得粉碎,墙壁上满是焦黑的灼痕。唯有中央的螺旋楼梯完好无损,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保护着。
"上面!"白荼突然抬头,金色瞳孔收缩,"有打斗声!"
两人飞奔上楼,脚步声在空荡的塔内回荡。当冲到顶层时,眼前的景象让蓝珞的血液瞬间冻结——
老祭司被五根黑钉钉在墙上,银色的血液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在她对面,苍牙手持一柄骨刀,刀尖正抵着她的咽喉。
"终于来了。"苍牙头也不回地说,金色瞳孔在阴影中泛着野兽般的冷光,"我亲爱的侄女,和她的宠物。"
蓝珞的喉咙紧:"放开她!"
苍牙大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凭什么?凭你现在那点可怜的狼族力量?"他轻蔑地扫了眼蓝珞几乎消失的爪子和耳朵,"连血脉都被一只兔子夺走了,你也配当狼王?"
白荼挡在蓝珞身前,光爪从指尖弹出:"闭嘴。"
"哦?小兔子会咬人了?"苍牙的骨刀轻轻划过老祭司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线,"可惜今晚过后,月魄就是我的了。月圆之夜,双月同天,正是解除封印的最佳时机。"
蓝珞眯起眼睛:"什么封印?"
苍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老祭司:"你没告诉他们?真是失职的引导者啊。"他凑近老妇人耳边,声音却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月神塔下封印着什么?月魄真正的用途又是什么?"
老祭司艰难地抬起头,银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月神永远不会属于你"
苍牙冷笑一声,突然拔出骨刀刺入老祭司的肩膀!银血喷溅而出的瞬间,白荼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的度快得不可思议,光爪直取苍牙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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