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的夜风像刀子般锋利。蓝珞抱着白荼在雪松林中穿行,身后月隐谷的方向不时传来雷鸣般的爆裂声。血月当空,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相互缠绕的线。
"姐姐放我下来"白荼虚弱地挣扎,"你的伤"
蓝珞收紧手臂,银白色的狼尾无意识地将少年裹得更紧:"别动。"
她的肩膀确实疼得厉害——苍牙的骨刀留下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但比起这个,体内那股躁动的能量更让她不安。契约虽然解除了,月魄之力却留下了一部分在她体内,与狼族血脉互相排斥,像两匹困兽在撕咬她的五脏六腑。
白荼的耳朵动了动,血色银边的眸子望向远方:"霜狼部落还有多远?"
"天亮前能到。"蓝珞简短地回答,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雪松林太安静了,连风声都显得刻意。
白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小口银色的血沫溅在蓝珞手背上,立刻凝结成冰晶。蓝珞心头一紧——这是月魄之力反噬的症状,老祭司警告过他们。
"坚持住。"她加快脚步,"霜狼巫医有办法稳定月魄。"
白荼勉强点头,小脸苍白如纸。自从月神塔崩塌,他就像个漏气的皮囊,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度流失。更糟的是,随着血月升高,蓝珞能感觉到???己体内的两股力量冲突越来越激烈,视野边缘开始泛红——月狂症的前兆。
"姐姐"白荼冰凉的小手突然贴上她的脸颊,"你的眼睛"
蓝珞知道自己的金色瞳孔一定已经开始变色。正常情况下,她会立刻远离所有人,独自熬过狂化期。但现在,她不能丢下白荼。
"没事。"她强撑着说,却感到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
白荼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这次他吐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一小团银光——纯净的月魄本源!那团光浮在空中片刻,随即被血月吸引,飘向远方。
蓝珞的心沉到谷底。失去本源意味着白荼正在解体,从存在层面逐渐消失。她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处所,否则不等到达霜狼部落,两人都会完蛋。
远处出现一座被积雪覆盖的石山,山腰处有个黑黝黝的洞口。蓝珞改变方向,朝那里疾奔而去。洞穴不深,但足够遮风挡雪。她小心地将白荼放在最里面的角落,用斗篷将他裹紧。
"生火"她的声音已经因犬齿变长而含糊不清。
白荼摇摇头,颤抖的手指指向洞外:"血月太亮了火会暴露"
蓝珞这才注意到,血月的光芒如此强烈,竟能在洞内投下清晰的红光。她烦躁地抓挠手臂,感到皮毛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狂化症状越来越明显,而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月魄之力的加入让情况复杂了百倍。
"姐姐你需要进食"白荼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我存的月光草"
蓝珞一把打翻布袋,翠绿的草叶散落一地。她不是需要食物,而是需要撕碎什么,需要感受鲜血从猎物喉咙涌出的快感。理智正被野兽本能吞噬,而眼前唯一可攻击的目标是
白荼。
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却没有退缩。相反,他向前爬了两步,仰起纤细的脖颈,露出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如果能帮到姐姐"他的声音轻得像雪落,"我愿意"
这个动作击碎了蓝珞最后的克制。她低吼一声扑上去,獠牙刺入白荼的脖颈。温热的血液涌入喉咙的瞬间,一股清凉的力量从心脏向四肢百骸扩散,暂时平息了体内的躁动。
但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生了——她尝到了月魄本源的味道!那比普通血液甜美百倍的能量让她无法自拔,本能驱使她吸得更深。白荼在她怀中剧烈颤抖,却没有挣扎,只是用尽最后力气轻抚她的银。
"没关系"他气若游丝,"都给姐姐"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蓝珞。她猛地松开牙齿,惊恐地看到白荼脖颈上的伤口泛着银光,而少年的身体正在变得半透明!
"不!"她慌乱地按压伤口,却无法阻止月魄之力的流失,"白荼!看着我!"
白荼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血色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银白。他的嘴角却挂着微笑,小手无力地抓住蓝珞的手指:"别难过我本来就是为姐姐存在的"
蓝珞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变得困难。她突然想起老祭司的话——月魄选择了你是有原因的。也许这个原因就是此刻,就是让她有能力救回白荼!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白荼口中:"喝下去!以血为媒,以魂为引!"
这是最原始的契约咒语,没有符咒辅助,没有仪式加成,只有纯粹的生命能量交换。狼族血液中的力量与残留在白荼体内的月魄之力产生共鸣,形成一个小小的银蓝交织的能量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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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生了。白荼的身体停止透明化,伤口处的银光渐渐收敛。但他的呼吸依然微弱得几乎停止,体温低得吓人。
蓝珞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用体温暖和他。失去太多血液让她头晕目眩,但比起白荼的状态,这根本不算什么。她不断揉搓少年冰冷的手脚,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洞外的血月升至天顶,红光透过洞口照在两人身上。蓝珞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看到一些不属于现在的画面——
千年前的月神殿,蓝姬抱着一个银婴儿哭泣;战场边缘,白曜将一枚狼形玉佩交给年幼的苍牙;某个雨夜,老祭司将襁褓中的白荼放入铁笼
这些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年幼的蓝珞在狼族领地边缘现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偷偷将它养在洞穴里,直到某个月圆之夜,兔子在她怀中变成了一个银孩童
"这是什么"蓝珞甩甩头,试图驱散幻觉。她从未有过这段记忆,却又莫名熟悉。
怀中的白荼突然动了动,银白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当他睁开眼时,瞳孔中的血色已经恢复,只是比之前更加鲜艳,如同红宝石中跳动的火焰。
"姐姐"他的声音虚弱但清晰,"你记起来了?"
蓝珞的金色眼眸微微扩大:"记起什么?那些不是幻觉?"
白荼艰难地抬起手,轻触她眉心的位置:"这里有一道疤是七岁那年为了救我留下的"
蓝珞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头——那里确实有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细痕,她从不在意的小伤疤。但七岁?她七岁时根本没见过白荼不是吗?
"我不明白"
白荼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被温柔取代:"没关系时候未到"他突然咳嗽起来,身体再次变得透明,"姐姐我可能要睡一会儿"
"不准睡!"蓝珞厉声命令,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看着我,白荼!这是命令!"
白荼虚弱地笑了,两颗小兔牙在月光下闪闪亮:"姐姐还是这么凶"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别怕我永远是你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