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怀里,“陈怜霜”呜呜咽咽,声线若飘荡的一缕幽魂,哭得泣不成声。
。。。
不光是周禛丶孟昭然两人入了戏。在场的摄影师丶道具师,无不入了戏,呆呆地看着影壁下相拥的一对儿男女,为他们之间极强的张力和拉扯,而呆木在原地。
场记板後的项天赐,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忘了点。
瞅到一旁呆愣如木头的摄影师,他在摄影师额上来了个“暴栗”,气声:“愣着干啥,还不统统拍下来?”
场上。
孟昭然埋在周禛怀里,无声流泪。
她鼻尖贴着他的戎装,绒面布料吸满了她的眼泪,濡润地湿成一团。
周禛拥她实在拥得太紧,大掌紧紧按着她的脑袋,她哭得脑袋发沉,于一片昏沉中听到周禛的心跳。
缓慢,紧实,有力。汩汩地,泵出血液,涌向全身。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心跳,如此真实。真实地被她感知到他的存在,感知到,冥冥之中他是属于她的。
“我的未婚夫要来了。”
“陈怜霜”在哥哥怀里擡眸,接过哥哥递来的巾帕,轻轻擤了下鼻子。
此刻,作为“陈怜霜”未婚夫的扮演者·裴琛同学,穿着一件中山装,英姿笔挺,正双手插兜,酷酷地站在花园的另一侧。
镜头给了裴琛一个特写。
裴琛不爽地撇了撇嘴,看向影壁下拥得难舍难分的一对,心想,至于麽,这麽真心实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穿越了呢。
。。。
“他来,我一枪打死他。”
周禛将手放在枪盒的搭扣上,“吧嗒”一声,磁质的枪盒发出轻响。
听说自己要被一枪打死的·裴琛:“。。。”
此刻,孟昭然也低垂颈项,去看他的手,青筋贲张若扇骨,筋脉蜿蜒交错,骨节清棱。
她短暂地走神,想到同床共枕的那夜,这只手掌,如何坏水地想要解开她背後搭扣,从睡衣里托出她饱满盈酥的温软。
“陈怜霜”忽而笑了,这丝笑容讥讽又绵长,呈在她绝美面容上。
她从“陈衔章”的枪盒里摘出那支勃朗宁手。枪,枪。身隐隐发蓝,里头装填了满匣的子弹,扣起来沉甸甸的。
就在陈衔章一只手还轻抚她脊背,其上茧节不住刮着她旗袍的软缎材质时,陈怜霜猛地抽出那支勃朗宁,抵在了陈衔章的太阳穴处。
现场的收音话筒,清晰地录进手枪上膛的响声。
面对养妹将枪支抵上自己的脑袋,陈衔章异常镇定。明明他只要一拧手,就能像拧麻花似的,将她的皓腕拧断,将她的手枪抖落在地,让她对他毫无威胁。
可生死在前,命悬一线,陈衔章忽而笑了。
他笑得肆意张狂,眼底隐隐有泪。他自问这戎马半生,不负国家丶不负人民丶唯独负了自己,也负了养妹。
他深深地望进陈怜霜的眼睛里,哑声。
“那你杀了我罢。陈怜霜,你记住,我这辈子只给了你这个权力。”
“死了,你和我一起下地狱。我们注定要生生世世纠缠。”
他附在她耳心,若情人低语般呢喃。
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细长的钢枪管抵在周禛的太阳穴上,他额骨饱满,鼻骨线条极为优越。少女涂着鲜红蔻丹的扣着扳机,阳刚与柔婉形成极强烈的对比。
剧情便在这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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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手枪脱手,掉落在青石板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孟昭然脸上还含着热泪,双膝发软,差点儿要再度栽进凌霄花丛里,周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捏住她後颈,将她往自己怀里摁。
“我们注定要生生世世纠缠。”
男人呢喃着,附在她耳心,戏里戏外她早已辨不分明。孟昭然望着周禛,眼神仍有迷惘。
注定要生生世世纠缠的,是陈怜霜和陈衔章呢,还是她和周禛?
都说,冥冥之中有一种缘是,演员会和她演的第一个角色命运共振。她会和陈怜霜命运共振麽?
“是低血糖了?”周禛伸手,大掌在她眼前摇了摇。
“不是。”她反握住他的手,逼迫自己出戏。“这个剧本的张力太足了,我一时。。。还没有出戏。”
“嗯。”周禛沉哑的声线拂过她耳心。何止她没有出戏,他亦是。
“你若是喜欢,这个剧本,以後我们在家里还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