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娘想在床单上绣花,后来尝试两次之后就放弃了。
她实在不是那块料。
她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也不全怪自己手笨,是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总是打断她。
这不是假话。
现在的张家,无论怎么闭门谢客,都门庭若市。
很多时候,人都来了,尤其是从前的熟人,哪里能真不见?
就算不收东西,也得请进门喝口水。
陆弃娘为此苦不堪言,天天盼着张鹤遥回来。
张鹤遥应对这些人,肯定从容自若,易如反掌。
“这又是谁来了?”
刚送走一个从前的邻居——已经搬走好几年,这会儿竟然还能特意来看自己,陆弃娘喝了口水,气儿还没喘两口,就听见外面门又被推开,又有人走进来了。
她推开窗户,看清来人,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来人是她的亲四叔陆忠。
从前在家的时候,也就这个四叔,对她还不错,最起码一碗水端平。
陆弃娘永远不忘,陆忠每次从山上带回来点什么野果,总有自己一份。
陆忠就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他不是对陆弃娘一个人好,他对所有人都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陆弃娘感谢他。
见到陆忠,不用他开口,陆弃娘就能猜出他的来意。
“四叔,”陆弃娘招呼他喝茶,直截了当地道,“你要是来替我爹娘说话,那你就赶紧走吧。”
陆忠:“……”
他酝酿一肚子的话,正想着从哪里说起,结果就这般被堵了回来。
他笑容尴尬,笨嘴拙舌地道:“你看这事,你看这事……”
“四叔,你糊涂!你就不该来这一趟。怎么,分家的时候,你受的欺负这就忘了?”
陆忠挠挠头,“嗐,都是自家人,多点少点的。”
陆弃娘无语,翻了个白眼,“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也就是四婶脾气好,换个人,早不跟你过了,天天吃亏受气。”
因为两人年龄只差十岁,所以陆弃娘看陆忠更像个哥哥,说话也直接。
“我早就说了,和他们断绝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自己不敢上门找骂,让你来,你就来?你是不是傻!”
陆忠只尴尬地笑,话是说不出来的。
陆弃娘又道:“行了,你侄女婿是当官要回来了,但是还不知道是几品芝麻官。咱们自家人得稳住。当官有当官的难处——”
“那是,那是。”
“你别指望他,你得指望你亲侄女。将来我过得不好没办法,我过得好了,能帮上你的,我肯定帮。但是我爹我娘?呵呵,你就和他们说,这话我说的,对他们,我生不养,死不葬,有好处我能给别人,也不会给他们,我看见他们就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