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华一时脸上似哭似笑,她与程念影拉开些距离,深深盯着她。
从今往后,她们之间又岂止只是拥有共同的秘密这样简单呢?
“多谢你,万分多谢你……谢你同我说喜讯,谢你冲去救我母亲,她神志不清,还要谢你在陛下跟前,替我母亲遮掩转圜,御前纵火乃是大罪……”
程念影打断道:“她那时真是那样说的,那话不是我编出来的。”
魏嫣华整个人凝住。
程念影只能在那里干巴巴地看着她。
程念影的确不擅安抚人,但她知道,魏嫣华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说了几句话了?”傅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念影应声:“就走了。”
她缓缓转过身。
魏嫣华忙道:“再替我多谢丹朔郡王!”
郡王妃很有几分实心眼,处置她父亲,处置她父亲的外室母子……应当是那位的手笔。
见二人就这样又上了马车。
魏嫣华在后头深深拜下,她没有问郡王妃手疼不疼,岂会不疼呢,一定是很疼的,她会记住那疼痛的。
永远记得。
……
另一厢,皇帝回到了宫中。
他独坐在窗前,盯着天上的星月,微微出神。
供桌是新的……
但天光寺的事是真的。
若有人栽赃太子,这个人会是谁……这个人又真的存在吗?
若有此人,那么不将此人抓出来,皇帝寝食难安。
他倒并不怀疑傅翊。
若是傅翊……
绝不会在供桌的新旧上出差错。
皇帝在那里坐了不知多久……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往殿门口一跪:“陛下……陛下!御京府尹往上报,说,是天光寺大火,死了许多人……包括,太子、太子殿下。”
这便是傅翊口中的“殊途同归”了。
皇帝像是初次听见一样,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茶盏:“你说什么?”
废太子,有人会阻拦。
但若太子意外身亡,便无人能说什么了。
他年纪大了,不能一直替太子擦屁股。
若要立新储君,须尽早。
*
程念影回到郡王府,可叫施嬷嬷好一顿心疼,邹妈妈更是急得恨不能上蹿下跳。
还是吴巡再三说了,御医已经上过药了,才叫她们放下心。
转眼入夜。
程念影躺在床上,胳膊都只能搭在被子外头,她本来有些困了,但见傅翊的身影还在那里,她不禁强撑起眼皮问:“郡王不走吗?”
傅翊反问:“我该去哪里?”
施嬷嬷推门进来,问:“主子今夜也歇在此处吗?”
傅翊:“嗯。”
程念影心底一边怀疑他,但这会儿又一边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细声道:“我一身的汗,还洗不得澡。”
他肯定受不了的。
傅翊在床边坐下:“早知此时,先前往里冲那样快做什么?”
程念影抿着唇,不说话。
又不高兴了?
傅翊低头抓起她的手:“只有药味儿,和衣裳上的熏香气。”
他话音一顿,突然松开手,转而贴住她的额头:“烫的。……起高热了。”
施嬷嬷变了脸色:“奴婢这就去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