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宪洋番外】无法离开的寒冬
冬季。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顾宪洋刚刚走出便利店,就被满天的大雪糊了满眼,勉强睁开双眼。
他的车停的挺远的。
艰难的走到车附近,刚要打开车进去开暖风取暖,便发现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车後,看着他张贴在车上面的一张张寻人啓事,看不清神情。
顾宪洋走上前去,想要与那人搭话,他看了这麽长时间,是遇到过这些失踪人口的其中一位吗?
“你做这事多久了?”还没等他说话,那人便先开了口:“挺困难吧?”
顾宪洋愣住,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麽问他,他在短暂沉默後,开始与这个男人攀谈起来。他干这事少说都有十来年了,在高中辍学开始能自己赚钱的时候就开始干,艰难困苦都遇到过。
说到兴奋处,想点根烟抽一口,但是他在这人身上没闻到什麽烟味,八成是个不抽烟的人,于是硬生生憋住了。
不知道聊了有多长时间,直到那人的儿子过来找他,顾宪洋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话题,留下联系方式方便联系,这男人也参与过公益寻人,是位投资人。
他每次都赶着上学放学点在学校附近停车,因为这是整座塔兰市最大的中学——塔兰一中。在已经被老年人霸占的塔兰市里,这里是中少年聚集最多的地方。
看着男人领着儿子越走越远,那小子穿着熟悉的塔兰一中初中部的校服,思绪突然飞向远方。
那也是个寒冷的冬夜。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客厅中传来,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音,顾宪洋抓紧手中的田字格作业本,害怕的直发抖。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那两个人好像一同想起来他,争吵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敲门的砰砰声响。最终,门锁不堪负重,就那麽坏掉了。
依旧是离婚谁跟谁的问题,他们两个死命的扯着他的胳膊,扯得生疼。在他终于忍不住说出:“我要跟哥哥!你们我谁也不跟!”的时候,停了下来。
然後便是一阵痛打。
随着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落下,顾宪洋嗷的一声哭出来,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因此放手,一边咒骂着哥哥是野种,一边骂他是跟野种跑了的白眼狼。
他的哭嚎声越来越大,但是周围的邻居都不愿意惹事,大多数时候都会忽视掉他家的动静。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只要是哥哥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这样子对哥哥又是打又是撵。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宪洋已经嚎不动了,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钥匙扭动的声音。他的父母已经被气愤冲晕头脑,没有发现这声响。
看到哥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顾宪洋想出声让哥哥赶紧跑,但是父亲烟灰缸砸下来的动作很快。他只感觉什麽滴滴答答的落在自己脸上,紧接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他被瘦小的哥哥抱在怀里,身後是越来越远的咒骂声和脚步声。
外面是冬季,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让哥哥头上的鲜血很快凝固,伴随着脚下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哥哥把他放下来。他给他套上那破破旧旧的塔兰一中初中部的冬季校服——哥哥好像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
“饿了麽?”哥哥从书包中拿出纸巾,擦掉丶不,敲掉已经贴在脸上的血冰块,深夜的路灯昏黄不定,在路灯和雪的照应下,哥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
但是顾宪洋不怕他,顾宪洋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他冲着哥哥摇头,想要去抱他。但是哥哥身子一僵,突然拽住他想要逃跑。
在顾宪洋以为爸爸妈妈追上来了的时候,身後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顾宪海,你的伤怎麽弄得?”
是个高个子哥哥。
“没事,我爸妈又吵架了,误伤。”顾宪海逃走失败,于是调整好表情,笑嘻嘻的:“别担心我,真没事,你怎麽在这啊?是上补课班刚回来——”
“顾!宪!海!”
何峰捏紧拳头,脸色阴沉沉的,他上前想拽住顾宪海的手,但是顾宪洋眼疾嘴快,在何峰要拉住顾宪海的时候,张嘴咬住了何峰的手。
这一口他使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哥哥就笑了。
顾宪海笑着让顾宪洋撒开嘴,他擡眼看何峰黑成锅底的脸,又感觉笑出声不好,于是蹲下全心全意安慰顾宪洋。
何峰看着这两个人,气的跺跺脚下的雪,把身上的风衣和围巾都扔到顾宪海头上,然後跑着离开了。
或许是回过味来,他没走几步就又回头来了,一手拽着顾宪海一手拽着顾宪洋,硬生生把两个人拉回家。
再次回到温暖的屋子,顾宪洋并没有感觉有多放松,他像个小兽一般依偎在哥哥身边,连桌子前泡好的豆奶粉都没有喝。
何峰正在给顾宪海上药,了解了事情经过後,他只是嘴上说顾宪海是个傻蛋,然後紧张的检查他的伤口。这时候,顾宪洋才发现这人是哥哥朋友。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他咬了哥哥朋友,哥哥不会也讨厌他吧?
好在哥哥是个温柔大度的人,他并没有怪罪他,而是揉揉他的头,然後把书包里有些压扁的面包塞给他吃。自从父母下岗後,天天吵架,家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更别提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