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百余人的士兵从城内如猛虎出山般冲出,为首之人正是姬文。稍稍侧目便能发现,这百余人手中所持的长剑,皆被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阵阵凛冽的寒芒。
任谁看惯了铜剑,再看到这锋利的铁剑,都会受到不小的心灵冲击。对面的将领此刻便惊得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这些宵小的援兵手持何物?为何如此不凡!”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细加琢磨,那一百多道摄人的寒芒便直奔他所在的方向杀来。他周围百余压阵的士兵见状,纷纷挡在他的前方,大有拼死守卫主将的架势。
“冲啊!……”
“兄弟们,谁能斩杀主将,我给他记大功!”
士兵们手持利刃,义无反顾地冲入敌阵。姬文身形瘦弱,此刻追赶不上士兵们的脚步,只能在后方大声鼓舞士气。
只见姬文所部士兵不断挥动铁剑,但凡有肢体、兵器与之接触,皆被轻易斩断,真可谓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孟滕见陛下亲自率军前来救援,援军又如此勇猛,不顾双手被捆绑着,当即带领属下挣脱了束缚。
那将领见如此多手持神兵的士兵如虎入羊群般杀到近前,自己的阵营竟无人能阻挡其锋芒,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他并未像其他将领那样慷慨赴死、拼死一战,而是慌乱地撕扯着身上的盔甲,那威风凛凛的铜锤也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待将盔甲卸下后,他一刻也不停留,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漷水跑去。
“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众士兵见对方主将要跳河逃跑,各个紧追不舍。开玩笑,国君可是说过,斩杀主将就能记功,要是让他跑掉了,这功劳可就没了!
对方士兵见主将都逃了,顿时军心大乱,阵脚全乱。仲黑所部趁机突围,摆脱了包围。
全身沾满血污、眼睛通红的仲黑,对着全场高声喊道:“你们的将军抛弃了你们,他根本不配带领你们。大家都是滕国的好男儿,何苦要自相残杀?我们本应是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啊!”一番话说出,本就惊慌失措的士兵们开始动摇起来。他又五指并拢,指向姬文所在的方位,继续说道:“滕国现任国君,滕考公嫡孙文,他才是正统的君主,也只有他才能带领滕国走向强大。各位兄弟,你们家中的妻儿父老都在等着你们平安回去。现在,去拜见国君陛下,只要陛下饶恕你们,你们就可以回到国内,与家人团聚了!”
慌乱的士兵们听了这番话,情绪渐渐安定下来。起初,是三五成群地来到姬文脚下趴伏请罪,不大一会儿,姬文面前便呼啦啦地跪了不下四百余人。不过,还有那么几十人,在不远处徘徊,缓缓向漷水靠近,看样子似乎有逃跑的打算。
此时,一名士兵从漷水中爬了出来,他左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水,右手拎着一颗人头,浑身湿漉漉地来到姬文面前,单膝跪地,高声说道:“启禀陛下,主将已被斩杀,首级在此!”
姬文赞许地看着他,问道:“好!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担任什么职务?”
士兵拱手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小人名叫杨成,现任班长一职。”
姬文看向旁边的仲黑,说道:“杨成表现出色,可升任连长,再赏刀币三十!”
这位杨班长受赏后,一下子愣住了,似乎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难以置信。
仲黑用力踢了杨成一脚,笑骂道:“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赶紧给陛下磕头谢恩!”
杨成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连忙磕头,把头磕得“邦邦”直响。
那几十名本欲逃跑的士兵,如今看到自己将军的首级,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们一个个飞扑进跪倒的人群中,生怕被人记住自己的长相,遭到严惩。
姬文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他一脚踢飞了那将领的头颅,大声说道:“众位袍泽,我知道你们是受奸人胁迫才与我对抗,我不怪罪你们。但你们当中的一些屯长、百将,罪责难以推脱,本应处以极刑!……不过……念在大家同属滕国将士的情谊,我不会大开杀戒。你们都卸下军职,回家务农去吧!”
众士兵得到君主的赦免,喜笑颜开。那些屯长、百将虽然面露苦涩,但也无可奈何。此时,他们在士兵们的眼中已然成了普通农夫,就算站起来高呼反抗,也不会有人理睬,弄不好还会招来国君的严惩。
姬文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信不过这些将领。在他的意识里,军队是国家的命脉,必须交给可靠之人掌控,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