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回遇到江尹一这种狠角色,没过多久,就有人服软,踉踉跄跄站起来,走到白露面前。
他有点张不开口。
道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件破天荒的事。
但他回头看了一眼——江尹一靠在门上,拦路虎似的。但他没看这边儿,低着头看手机。刚把戚景搞得满嘴血的手,贴垂在门板上。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江尹一目光抬了抬——或许他没动,只是眼珠子往上转了一点。
“对不起,白露。”他是真不想跟戚景似的,也挨上那么一下,“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白露抿着的嘴唇动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们这歉道的不甘心,纯粹是被江尹一打服了,吓怕了,撬开的嘴巴。
‘咔哒——’
背靠着门的江尹一,把门拉开一条缝隙,“走吧。”
眼看着跑了一个,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毕竟,戚景这个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
“对不起。”
“对不起,白露。”
白露对走到跟前道歉的,都挺宽容,唯独对一个人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打算离开的闵舒行,被江尹一拒绝了放行,“你道歉,她答应了吗?”
闵舒行皱着眉,“那还要我怎么样?”他是独子,父亲是高官,常年不在家,母亲对他的溺爱,让他自我的很。
江尹一上下看了他一眼,笑,“我管你怎么样。”
“反正她不答应,你走不了。”
闵舒行攥着手,折返回去。他多恨江尹一,偏偏又打不过他,多窝囊。
几个人,二十分钟里就走了七七八八,到最后只剩下闵舒行跟戚景这两个没被江尹一放行。本来还打算硬气一下的闵舒行,有点心慌了,他硬着头皮,再一次站到白露面前,说出来的话,也勉强比刚才多了点‘诚意’,“对不起,白露,那次我不该……骗你出去。”
“……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白露,有点急了,“真的。对不起。”
白露终于有了反应。
江尹一开了门,总算将他放行。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了戚景。
……
“咔哒。”
将白露安全送回白家的江尹一带上了门。
从司机那里,知道白露被人带走,心急如焚的给江尹一打电话,从他那里得知白露没事的沈雯,现在看到两人回来,才终于放下了心。
“怎么回事,今天?”
江尹一轻描淡写,“白露的同学过生,接她过去玩了一会。”
“这样。”
白露看了神色平淡的江尹一一眼,她对江尹一刚才发狠,逼着他们给自己道歉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嗯。”沈雯也从他身上,的确看出了点江尹一和平常的不同——袖口挽起来了点,衣领也有些敞开。但仅凭这些,她绝不会想到,江尹一是在外面打了一架回来的。
……
吐出一口漱嘴的水,淡淡的红色,沿着雪白的盥洗台壁流淌而下。
站在水龙头旁边,漱了好几次嘴巴才终于将满口的血腥漱清的戚景,张开嘴巴,用手指推了推上排的几颗牙齿,好几颗都出现了松动。
“我没怎么用劲,养个几天就好了。”
这是江尹一当时对他说的话。
妈的。
真的能养好吗?流了这么多血。
刚漱清的嘴巴里,又涌出一股血腥味,他收回推牙的手指,又含了几口清水漱嘴。
放在盥洗台旁边的眼镜,已经溅了一层小水珠。他擦了擦,才又戴回脸上。要说他恨江尹一吗,那肯定恨,但这恨里,又掺了点服气。
他爸妈都没打过他,江尹一打了。
还把他打的牙齿松动,一嘴巴血腥味。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吗?那肯定知道。但周围没一个人管教他,说他做的不对的。为什么?因为他出生好,是高干子弟,比别人金贵。因为金贵,因为没被人打过,被江尹一狠狠收拾一顿后,心里反而生出点——生出点——恨和恼怒以外的情绪来。
一个保镖,他怎么敢打自己啊?
他怎么在打自己的时候,敢下这么重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