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二十分,边阔的车驶入了莫家主宅的庭院。
他走下车,一眼就看到了莫铭朗。
男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套着一件紫白相间的运动外套,里面套了件毛衣,黑色短干净利落。大约只是家庭聚会的缘故,莫铭朗的穿着也随意了很多,宽大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了的香烟,狭长的桃花眼在四周扫视着,不知在看什么。
他懒洋洋的靠着门口的柱子,衣服下包裹着的肌肉匀称有力,仿佛一头正在休息的大型猫科动物,英俊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边阔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然后在莫铭朗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以前移开了目光。无论莫铭朗怎么想,他并不想和莫铭朗产生什么冲突。
虽然他本身的存在,大概就已足够触怒对方了。
停好了车,边阔大步走向主宅的大门,努力忽视男人的存在。
往常莫铭朗看到他,要么冷哼一声,要么同样装作没看到。自从边阔“识趣”地拉开他们的距离以后,他们就很少有真正的争执或者冲突生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经过的时候,莫铭朗竟然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与失眠又服药所以手脚冰冷的边阔不同,男人的手掌宽大且温暖,大约是天天泡在车库里的缘故,掌心有些微微的粗糙。
“喂。”
--
看到边阔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莫铭朗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边阔了。
边阔仍然是那副让他讨厌得要命的冷淡模样,皮肤白得几乎有些病态,黑柔软蓬松,眼睛半垂着,看起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破产后的这个月,莫铭朗不用想都知道边阔一定过得很糟糕,但男人看着除了瘦了一点儿以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端倪。
还是那么完美无缺。
不爽。
这股不爽的心情在边阔面无表情地无视他径直走向主宅大门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莫铭朗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边阔的手腕,皱着眉“喂”了一声。
边阔停下了步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他扭头看向莫铭朗:“莫少。”
听起来格外生疏。
真装……真讨厌。
莫铭朗上下扫了边阔两眼,唇边勾起一个算不上友好的弧度:“边总,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个带有明显嘲讽之意的问题并没能让边阔脸上的神情有分毫改变。他平静道:“很好,劳烦莫少挂心了。”
莫铭朗冷哼一声:“你是我见过撒谎最差劲的人。”
边阔笑了笑:“是莫总让你来找我的吗?”
莫铭朗皱眉:“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边阔道:“我觉得你不会在非必要的时候接近我,莫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莫铭朗顿了下。
他从没在任何情况下试图掩饰过自己对边阔的不喜和反感,从他的父母到他的朋友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莫铭朗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边阔在这一刻亲口说出这个十六年来众所周知的事实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感觉那么别扭。
“对。”莫铭朗说:“但这不代表我是个喜欢落井下石的王八蛋。”
边阔眉眼间的惊讶更明显了,他漆黑的眼睛望着莫铭朗,好像在试图从莫铭朗细微的表情中找到什么端倪。
一阵秋风吹来,裹挟着无法忽视的寒意。莫铭朗还想说什么,却敏锐地感觉到边阔似乎瑟缩了一下。
哦,对了,自己还握着他的手呢。
莫铭朗在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手简直跟冰块一样冰冷,苍白的脸色也透出些许病态。
他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