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谢文元心里的震惊是有些大的,原本他家那块改苗移株后,放养了鱼儿的稻田,今年的收成确定会比其他稻田要高产一成多,他心里原本是很满意的。
得到这样的结果至少说明,那一百尾鱼苗是回了本的。何况那些鱼儿还入了口腹,好好的享受了几餐美味的鲜鱼,因此改苗移株养鱼原本就没有亏。
可是,看到梅子窝这里五块改苗移株后的稻田,禾苗出现这等情况,他心里便是有些不甘了起来,这里的禾苗稻穗长势最差稻穗结粒最少的禾苗,都比他那块地里的稻穗籽粒要多上两三粒。
这个结果,让一向好胜的他心里很是有些不平衡。
他家里的水稻田,虽然平日里都是由族人在耕种打理。
他自己并不用亲自下地劳作,可是,几乎每天他都会亲自到田里查看禾苗的生长情况,对禾苗的生长他一直很满意,最主要的是他也很认可族人耕种水稻的方式方法。
知道佃租自己水田的族人都很用心在打理庄稼,只不过这最终的结果,还是比人家田里的产量差上一截。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因而他才直说:惭愧。
正当谢文元感慨自家水稻产量不如陈家地里的产量之际。
田埂边上,跟随程县令一块儿来的随从,在见识到沙洲村稻田中水稻的高产后,显得无比激动,那高个子随从神情兴奋的对程县令说道,“大人,这水稻的穗粒不但比别地的多出不少,且籽粒还比其他处的籽粒更粗壮饱满。”
程县令闻言,认同的点点头,感慨道:“是呀!这位陈壮士实乃奇人也。不知你这地里可用了什么奇特的方式方法,才使得稻穗籽粒如此粗壮饱满?”
程县令问话的声音刚落下,陈友河还未来得及回答,耳边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自村子方向传来:“不好了,出人命了!里正伯伯快去看看吧!”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火急火燎的自村尾方向冲来,他人还在数十丈开外,便大声叫喊起来,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待众人定睛看去,那人却是陈达正的儿子陈友嵩,也是陈达隆的亲侄儿。
然而,听到这声叫唤,心里最紧张的人,却不是陈友嵩口中叫喊的里正伯伯陈达田。
而是一直站在程县令身边不远处的小叔公陈达广。
听到陈友嵩的叫唤,他心里猛的一突,暗叫一声,糟糕。
“大人,村中发生些许事端,学生这便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达广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向程县令请辞。
程似道当然也听到了远处奔跑而来少年的叫喊声。
那一声,出人命了,的尖锐声音犹如擂鼓,振聋发聩。作为地方父母官,他怎么可能对这种人命大事不闻不问,任由陈达广或者沙洲的村民自行去处置呢?
“陈童生勿急,不如待那少年过来问清楚,听听他口中之大事是谓何事?又是如何出了人命?再行定夺。”
见陈达广要离去,程似道却没答应。
“这个……县尊大人,实不相瞒在您刚到沙洲村之时,我与里正达田堂兄,准备集合村中父老一同前往后村两里地的黄泥塘。黄泥塘那处位置的河边,有我们村新修建的两组引水水车。”
陈达广知道程县令是打算过问今日之事,与其等会去了黄泥塘再做解释,不如就在此时,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程县令。
“那两架水车修建完成也还不过月余时间,前些日子,天气炎热久未降雨以至于河道水位骤降,我村许多稻田都严重缺水,幸得有这两架水车相助,为我们这些稻田引水灌溉,才能使稻田有今日如此之丰收。”
“然而,今日一早,有大王庄村的附生王斯年,带了家奴前来威胁我们村民,他言说要捣毁了我们好不容易修起来的水车。后来,我和里正达田堂兄来了此地,村中另有青壮拿了棍棒和扁担去往黄泥塘,试图阻止那附生捣乱破坏水车。”
陈达广简要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县令大人听说沙洲村修建的引水用水车,心中原本也是好奇。心道:这沙洲村何时出了如此能工巧匠,竟能造了引水水车出来。
可听到后来,有某村附生来此破坏这引水灌溉农田所用的利器,他心中便知今日自己应该是赶上事儿了。
这可是一桩为民请命,微服私访体桖民间疾苦的好戏码。想到此,他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于是,侧头看向身旁的老秀才谢文元,低声问道:“谢夫子可听说了这大王庄的附生?”
谢文略微沉吟便说道:“大王庄村人口过千,地处密溪河西岸与青水河交汇处,有大片的良田,因此村民生活也还算富足。至于如今村中的附生,应该有两人,一为今科府试附生王斯年,一为元贞十二年府试课附生王双清,那王双清早已放弃科举多年,最近十年也在大王庄村教书育人。因此,理应不会是此附生。”
谢文元说话间,陈友嵩气喘吁吁的来到众人身边。
“三伯,出事儿了……友河哥,你家……石头……被……被……大王庄王老七,绑了草绳沉……沉到鱼……”
咯噔,陈友河还没太过反应,站在他身旁的陈达广却是一下子软了脚,一个趔趄栽倒在田埂上。可是,他心智异常坚毅,当即一把抓住身边的侄儿陈友河用力站起身来,随后他大声问道:“友嵩,你好好说话。新泉他怎么啦?”
“十……十七叔,那王斯年将……将石头绑了,给沉到……沉到黄泥塘里去了。我们……我们……”
“轰……”
此话一出,陈友河的天都塌了,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旁边站着的沙洲村里正陈达田与陈达隆听到这话也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你且好好说来!”
一旁看着沙洲村陈氏众人脸色煞白的谢文元,听到这话,心中同样无比震惊,然而,他最快反应过来。
如今他们身边站着永兴县衙的父母官,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不可在此失了态,乱了神志。
于是,他当即大喝一声,质问来人事情的详细经过。
陈友嵩原本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此时见众人都愣愣的盯着自己看等待回话。
他拍了拍胸口,平复一下情绪和气息才缓缓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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