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托的海滩狭长而蜿蜒,砂砾是人们一贯印象中的棕色,不似迈阿密的细白。
潮水将砾石浸湿,再被来往的游人踏实,乍眼一看倒像是路面,只多了些色彩绚烂的遮阳伞。
夏理和徐知竞从山上往下走。
曲折的台阶被刷成白色,缎带似的挂在暗调的山崖上,由两侧铺满的青葱树木映衬。
嬉闹声好远就从山脚传来。
夏理往海边望,奶油色的建筑四散在崖边,不远便是澄蓝的海水,与随着潮涌起伏的艳丽浮标。
掉了漆的小船漂在海面上,有人推着它往岸边走,不见半分尴尬或是懊恼,洋溢的满是喜悦。
夏理再朝身边看时,恰巧路过一株未开的月见草。
他拽了拽徐知竞,弯腰凑近,怕吓到那株小草似的低声说:“你看,月见草。”
徐知竞往回迈了级台阶,学着夏理靠近石墙。
两人的脑袋挨得极近,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的香气。
徐知竞稍稍转过头,装作漫不经心瞥过夏理的侧脸。
阳光正从青藤间抖落,零星撒下光斑,轻轻晃动着铺散在后者的眉眼间。
“我们回来的时候它会开吗?”
夏理跟着话音回眸。
徐知竞来不及掩饰,直勾勾对上视线,久违地进退失据,就那么盯着夏理的眼睛,彻底忘了该如何开口。
从旧石墙的缝隙间生长出的月见草摇摇晃晃,搅得徐知竞心跳如擂,一味只顾着注视夏理盛满碎光的眼眸。
他好像要掉进去,长长久久地沉迷,心甘情愿被引诱,直至夏理为他解开魔咒。
午后斜落的阳光在寂静中浮动,像眼泪,像流星,从夏理的眼眉间悠悠流往脸颊。
它们越过鼻梁,轻描那道优柔而精巧的线条,末了滑至唇间,如同一道标志,炫目地细细闪烁。
徐知竞看见夏理逐渐靠近,近到短暂失焦,又随一个吻变得清晰。
夏理就带着那阵清苦的香气亲吻徐知竞,抹去所有欲望,仅剩青涩与纯真,要将其定义成圣洁无比的铭刻。
“你在发呆。”
徐知竞当然知道自己在发呆。
可夏理用轻飘飘的语气点破了,浅浅勾起尾音,倒将这简单的一句话变得好像调情。
徐知竞按捺不下局促的心跳,只得红着脸应下。
他回赠一个吻,而后慌忙转身,逃跑一般飞快往海滩走去。
“徐知竞。”
夏理腹诽对方变成胆小鬼,内心却莫名开始充盈。
他跟着徐知竞朝崖下赶,潮声便和着风与叶片的轻响沙沙拂过耳畔。
两人在路边买了一份柠檬雪葩,像所有情侣一样分享简单的快乐。
酸甜的奶油裹着碎冰在口腔中融化,留下冰凉的,恰合夏季的温度。
夏理吃了太大一口,冻得嘴唇发麻。
他有些幼稚地重重咬了咬下唇,将唇瓣抹得湿红,扬起下巴颇为狡黠地提议:“你现在亲我会不会也被冻到?”
徐知竞不作声,以行动去验证答案。
他俯身错开两人的鼻尖,在凑近后恶劣地衔住了夏理的嘴唇,一面用柔软的唇瓣亲吻,一面又用坚硬的犬齿啃弄。
夏理措不及防想要往后躲,徐知竞却先一步揽住了他的腰。
海水推着细沙一遍遍抚经皮肤,夏理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心痒,晕晕乎乎只顾着往徐知竞身上靠,都忘了那杯将要融化的雪葩。
夏理十九岁的夏天由海风与浅淡的柠檬香构成,清新而酸涩,是很适合用以形容初恋的词汇。
他不知该怎样描述徐知竞,笼统地含括过往,又或仅限于索伦托。
但至少在此时此地,夏理愿意拿‘初恋’去指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