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了一整天,气温到夜里也没降下去。
风里还留有前几天的潮湿,远处隐约传来间断的蛙鸣。
夏理低着头走了段距离,忽而想看星星,仰起脑袋,见夜晚实际上被月光照得极亮,连流云都看得清晰。
他变得好像童话故事里愿意为星空而感叹的浪漫学家,注视着亘古的宇宙,无声无息欣赏起月色。
大脑有时会因一个简单的提示而触发联想。
夏理在原地站过半晌,没来由的将今夜与徐知竞为自己戴上冠冕夜晚联系起来。
分明是截然相反的季节,摇晃的海波换作脚下的小丘。
他却因为那顶冠冕回想起上一个生日。
夏理由此想到,比起一只小小的手提包,纪星唯不是应该更配王冠吗?
他蓦地开始后悔那样随意地做出了决定。
赚来的钱只剩下零头,买个塑料头饰都未必精致。
他当然可以刷徐知竞的卡,黑金百夫长,哪怕说要月亮也会有人立刻替他去摘。
可夏理说不出地为此感到抗拒。
时间仿佛一瞬退回夏天到来之前。
夏理仍旧逃避面对,他与徐知竞的关系实际更像交易这件事。
他想起那顶与他并不相配的光芒咏叹。
美丽的,浮华的,璀璨的。
像极了纪星唯骄傲且明媚的形象。
夏理有了一种冲动。
纪星唯是宝石山下的公主,生来就该戴最漂亮的冠冕。
——
“那天你和夏理回去,我看见她电脑开着。你猜我发现什么?”
“300页图文并茂PDF,声泪俱下控诉你始乱终弃?”
“那倒不至于。”
“哦?所以是什么?”
“前段时间刚处理完的事。”
唐颂倚着椅背,一派松弛闲适。
先前唐家被爆出的丑闻经过大半年的疏通,总算彻底平息。
他依旧一副从容做派,端得斯文雅致,举手投足间都是自小养成的泰然。
徐知竞和他约了晚餐,定在Jungsik。
两人隔着烛火和花瓶里的芍药,乍一眼倒像是约会,分外有情调。
徐知竞听完揣摩一阵,似乎对这些‘趣闻’意犹未尽,不久便继续:“她家现在这堆烂摊子怎么说?”
“我可没告诉我爸妈。”唐颂摊手,示意与他无关,“不过他们知不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了,她爸要是不急着扶姘头上位,跟纪阿姨闹得那么难看,现在也未必是这样。”
说到这里,侍者上来换菜。
汤碟撤下去,换上一小盘和牛。
唐颂吃了几口,放下餐刀接着道:“她爸那个姘头生了个儿子。”
“之前她回国,那女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随便找了个打工的,给了笔钱想把她弄死。”
“真笑死我了,至少做做功课,加点钱来这边动手吧。”
“然后?”徐知竞对此未作评价。
“然后她爸也是有病,这还想着保姘头。”
“前段时间不是都因为这个牵扯到税务了,再查下去说不定还有更多。”
事实上,徐知竞早在母亲离开迈阿密前便察觉到了,纪家即将被迫出局。
纪老爷子就只有纪星唯的母亲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百般呵护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