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被一阵晚风惊醒,迷迷蒙蒙出了会儿神,这才回忆起自己身处何地。
他看了看身上的薄毯,继而缓慢地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徐知竞。
月色将那张脸刻画得愈加英俊锐利,夏理却意外地没能感知到任何触动。
平静的心跳摒弃了憎恶,更没有过往那段漫长而青涩的悸动。
夏理就像看待任何一个陌生人那样静静地审视着徐知竞,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大抵就是彻底释怀后的感受。
他没有叫醒对方,兀自回到房间。
这天的日记似乎没有值得记叙的内容。
夏理犹豫片刻,在平直的划线上方写下了三个字。
[徐知竞。]
好陌生的笔画。
——
徐知竞直到黎明才醒。
春末的早晨,风里依稀裹着凉意。
梦中夏理的神情在梦醒的一瞬变得模糊不明。徐知竞失衡般抽离,盯着一旁揉皱的薄毯,升起一种空落落的喜悦。
他回房间洗漱,特地挑了件LoroPiana的衬衣,春夏的面料,羊绒和真丝交织,精巧得像是要在南法的阳光下漾出一小片浮动的水波。
徐知竞满怀期待地下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好又在早餐厅外刻意抿了抿,至少不要让夏理感到不妥。
“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吃午饭。”
意外的,早餐厅里就只有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的唐颂。
“夏理吃过饭了?”
“人都快到蒙彼利埃了。”
徐知竞的脸色骤然随着这句话冷了下来,就连浮动的晨光都照不亮,飘飘洒洒落下些更衬出阴翳的光斑。
“紧张什么,他们有个临时会议,明天还会回来的。”
唐颂见徐知竞这副表情,一时心情大好,终于舍得说出后半句。
他笑着将屏幕上的报表划过一页,全然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视角欣赏夏理轻而易举搅动徐知竞的情绪。
外人眼中的疏离冷然,在面对夏理时不过是用以伪饰的表象。
徐知竞被无形的锁链困住了,左右无非夏理勾勾手指。
“去蒙彼利埃吗?”
徐知竞焦躁地等过一个下午,原本说好要和唐颂出去兜风,这下也没了心情。
时间临近傍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唐颂似乎认为这反应颇为有趣,故意问道:“去干嘛?”
“……”
桌上有一杯加冰威士忌,杯里的冰球就快化完了,在桌面上折出流动的光影。
徐知竞的指尖轻轻在一旁敲动,不自觉地表现出急切,以及一种仅为夏理产生的无措。
唐颂自上而下地打量过对方,目光最终停落在徐知竞手边,无奈摇了摇头,好心提醒:“你可别再追得太紧了。”
——
谈判陷入僵局,与其说资方仍有投资意向,不如说对方更希望买下全部数据,由新的团队来接手。
会议进展得不顺利,夏理与宋濯默契地闭口不提。
从大楼出来已是黄昏,天色尚明,途经的风里还有白日暖融融的温度。
宋濯拿着手机,掩饰窘境一般不断在各款软件间切换。
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套上了手机壳,将钥匙圈拆了,把夏理送他的吊坠挂到了手机上。
“学长,明天要不要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