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以桉最近一直活在梦境般的恍然里。
半个月前,她和前任偶遇了,在此之前她们三年多没见。
偶遇地点在拉吧。
那天是她朋友的生日,一圈人在相识的拉吧老板那里聚会,玩玩闹闹后有人输了游戏,被惩罚去和楼下无烟区的落单妹妹搭讪。
祝颂声就是那个落单妹妹。
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游以桉撑着栏杆朝楼下望去,和祝颂声来了个对视。
那会,祝颂声穿了身古着风,黄色针织衫搭配格子拼接长裙,戴了顶苔藓般的搞怪帽子……打扮得介于流浪儿和艺术家之间。
她们只对视了一秒,随后游以桉移开眼,注意到祝颂声桌上亮着代表“可搭讪”的蓝灯。
等她视线再落回来时,祝颂声已经取下耳机,和下楼的倒霉蛋搭了几句话。
游以桉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看到祝颂声笑了下。
从这个笑容开始,她的心不再平静。
一分钟后,倒霉蛋带着祝颂声上楼了。
于是游以桉能看清祝颂声的脸了,祝颂声下巴尖了,两颊微微泛红,苍白的脸衬得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实话说,有点狼狈。
她的朋友们和祝颂声打招呼,有人给祝颂声拉椅子,游以桉慢半拍地意识到,三年多了,她的新朋友里没有人见过祝颂声。
不过这群人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祝颂声回应了那些招呼后把目光又落到了游以桉身上,她冲游以桉笑,笑得有点玩味又有点乖。
她说,“你好啊,前妻姐。”
“好久不见,见到你很高兴。”
一时之间,游以桉的朋友们和寿星都在“啊?啊?”尖叫,而她受不了地拉着祝颂声下楼了。
很好,这很祝颂声。
把她甩了的是祝颂声,没什么心理负担能坦坦荡荡喊她“前妻姐”的也是祝颂声。
现在,在她拉祝颂手时,好玩地挠了下她掌心的更是祝颂声。
那瞬间,游以桉浑身过了道电似的,她猛地甩开祝颂声的手,气急败坏道:“你干嘛?”
这话一出,祝颂声被她吓到了似的,脸上原本还有的玩味笑容消失了瞬,然后才小声说:“……我跟你打招呼啊,你刚才都不理我。”
游以桉收敛了下情绪,在一旁的空桌坐下。
祝颂声跟着她坐在了对面。
刚刚被凶了,所以祝颂声不说话了,游以桉看她垂着眼睫,猜她在生气。
游以桉把声音放缓,“你怎么在这?”
祝颂声不抬头看她,扯了扯衣服袖子,“我路过,进来坐坐。”
游以桉:“吃饭了吗?”
这句话本来是她没话找话,结果祝颂声摇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会。
游以桉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眼下十点,她不知道祝颂声在搞什么,还没吃饭?
那要一起吃个晚饭吗,这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当初被甩得不太体面,游以桉觉得自己没这么大的脸继续舔。
沉默许久后,先打破平静的是祝颂声。
祝颂声搓了搓僵红的手,抬起头来,她这次没笑,跟游以桉对视一眼后就转而盯着桌上的骰子看,游以桉看得出来她为难。
祝颂声磕磕绊绊地说:“前……前妻姐,我没有钱了,你可以帮我开一间房间睡觉吗?”
祝颂声说这话时身后刚好有一桌拉拉正在吻得难舍难分,此情此景此地,让游以桉有某种得到暗示的错觉。
以至于现在,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祝颂声看。
昏暗的灯光下,她能看出祝颂声确实瘦了,脸上剩下一层紧贴着骨肉的皮相,嘴唇干燥还有伤口,也不知道是自己咬的还是别人亲的,总之能看出状态并不好。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跟早甩了的前任求助,游以桉走了走神,不,她已经是祝颂声的前前任了吧?
她不清楚,只觉得胸口发闷。
祝颂声由着她看,眼睫扑闪扑闪,似乎有点紧张。
她的视线缓缓向下,落到了祝颂声颈部,银链缠绕着细腻的皮肤,她似乎都能看清几缕碎发遮挡的青色的血管。
良久,身后的那对拉拉吻完了,游以桉回过神来。
她没说可不可以,问道:“你身上为什么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