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垂花门的镂空雕纹,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金斑。
舒瑶站在奉天殿外,朝服下的指尖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身后三道目光正黏在自己后颈:左是御药房的王典药,右是皇帝新赐的贴身小太监福顺,还有道更隐晦的,来自屋檐下的灰雀。
"舒大人请。"通传太监的尖嗓惊飞了那雀儿。
殿内龙涎香混着晨露的湿冷。
舒瑶跪下行礼时,眼角余光扫过丹墀下的重臣们:左丞相的朝珠在抖,兵部尚书的靴底沾着泥,这都是蚀魂散作时的症状——他们的意志正被那毒药一寸寸啃噬。
"启禀陛下,臣近日翻遍先母遗留医书,结合现代医理,终得根除蚀魂散之法。"她扬起头,声音清越如磬,"只需三剂九清解毒丹,便可彻底清除体内毒素,唤醒被压制的神志。"
龙椅上的皇帝身子微倾,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很快又换成欣慰的笑:"舒卿劳苦功高。
朕准了,明日便着你为左丞相、兵部尚书等五人施治。"他顿了顿,指尖轻叩御案,"福顺,你且跟着舒大人,端茶送水,也好学些本事。"
"谢陛下。"舒瑶叩时,间珍珠簪子擦过地面,出细微的响。
她知道,这"学本事"的小太监,实则是皇帝的眼睛。
出了奉天殿,石宇的青骓马已等在宫门外。
他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将她的广袖吹得猎猎作响:"如何?"
"皇帝准了。"舒瑶攥紧袖中那方绣着药草的帕子——帕角藏着半块碎玉,是昨夜赵怀安托人送来的暗号。
她压低声音,"但福顺会跟着。
你今日去西市,找个叫松竹斋的药铺,取十车白术。
记着,要第三辆青布篷车。"
石宇的拇指摩挲着腰间虎符,目光扫过她鬓边微乱的丝:"那是赵老的人?"
"是。"舒瑶望着宫墙上方翻涌的云,"真九清丹需要百年人参、雪上一枝蒿,这些太医院没有。
赵老联络了前朝的老医士,藏在城外庄子里。"她顿了顿,"假丹我已经炼好,只消让他们清醒三日,足够让皇帝信以为真。"
石宇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你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
"等这局破了,再补觉。"舒瑶拍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停在街角的马车。
车帘掀起时,福顺的尖脸从里面探出来,赔着笑:"舒大人,陛下说让奴才伺候您。"
她垂眸看他腰间晃动的银鱼符——那是皇帝亲赐的,能自由出入各宫。
很好。
三日后,太医院的丹炉前。
舒瑶将最后一味药材投入鼎中,药香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
福顺踮脚张望:"舒大人,这就是九清丹?"
"正是。"她舀起一勺药汁,在灯前照了照,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细小的金箔——这是她特意加的,为的是让皇帝相信这丹"珍贵异常"。
实则,这丹里只掺了半成真正的解毒成分,剩下的是甘草、茯苓之类的调和药,能让中毒者短暂清醒,却断不了根。
"给左丞相送三粒去。"她将瓷瓶递给福顺,"记得看着他服下。"
福顺刚走,窗外传来叩窗声。
舒瑶掀起后窗,赵怀安的老仆将个油纸包扔进来,又迅消失在巷口。
油纸包里是张字条:"人已入太医院,今夜子时后动手。"
她将字条塞进袖中,转身时正撞上来送药碾的小医正。
那医正眼神慌乱,手指绞着衣角:"舒大人,今日您给户部侍郎开的方子"
"怎么?"舒瑶挑眉。
"那方子上写着川乌三钱,可川乌有毒,需得先煎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