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眼中并未有露出失望之意,她眼梢含笑地对古小虫说:“姑娘是率真之人,就用雨后青莲和云山茉莉吧!”
她说罢从货架上取了香膏,又从柜台的一只木匣中取出一个精美绣囊,将香膏放入绣囊之中,把绣囊上方的绳结两端轻轻一扯,系紧绣囊口,然后将其递给古小虫。
古小虫不知何时已将银钱拿捏在指间,她一手接过香囊,一手将银钱放到那位女郎的掌中,道一句“谢过娘子”,便向店门外走。长陵公子、羊耳与韦少石也随即相跟着走出店铺。
那女郎在他们身后轻柔地道了声“姑娘慢走!”
晚间街中摊贩各色经营,令街市弥漫着一种浓郁而又亲切的气息,与方才香粉铺中的气息相比,竟然格外让古小虫心内踏实。
古小虫暗自触碰了一下袖中的钱囊,她庆幸自己没有掷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去搏取店主人的一片溢美之辞。
“好一个厉害的女郎!”古小虫不禁叹道。
长陵公子正与她并肩而行,即刻附和到:“这样的女子,别看表面温柔似水,其实皆是绵里藏针。”
古小虫问他:“你怎知她绵里藏针?”
长陵公子答到:“我行走江湖,见过的人多了!”
韦少石在前面回转身来提醒他们:“回去后再详谈这些,莫在街中闲聊!”
回到柘雨庐,几人匆匆盥洗之后,围坐吃茶,古小虫和羊耳心中有疑问要问,韦少石与长陵公子有阅历想要一吐为快。
韦少石向几个来乾城小住的人介绍到:“今日你们所见的女子,在这城中,乃是花魁般的人物。像这样的花魁,乾城不少于数十位。”
古小虫问到:“魁首应是一位,数十位,都是魁首,这就有些奇怪了!”
韦少石笑言道:“这数十位女子,都是一样地特立独行、卓尔不群,世俗于她们而言,形同虚设!”
长陵公子道:“这些女子,恐怕没有人家敢求娶吧?”
韦少石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敢,而是很少有人能得到这些女子的青睐!媒人倒是常常走动,可是很难说动她们。反倒一不留神,被她们劝着买了她们店铺中的许多东西。说媒不成,却要小折一笔钱财,因而媒人没有太多为她们说媒的兴致。”
古小虫问到:“远近一定有不少男子因为爱慕而来乾城拜访她们吧?”
韦少石说:“确是如此!有些人还因此结为异姓兄弟,毕竟志趣相投,兴许还受了一样的困阻。”
古小虫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她在阳柯国流连市井的时光绝非虚度,这等人情世故,她幼时即已领会。
一个男子若与别的男子为同一个女子慕名而来,却又都被回拒,那么他们往往会生出高山流水之情,又不免彼此恭维、相互赞叹眼力不凡,视竞争者为同道中人,甚至因缘结义。
如果那位被他们喜欢的女子相中了其中的一个男子,其他男子则会认为胜出者一定有过人之处,从而对他钦佩不已。
但是反过来,女子如果遇到相同情况,共同喜欢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却单单只喜欢其中的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偏偏在众人眼中是平常的,并不出众,那么这个女子便易引起其余女子的共愤。
但倘若这个男子喜欢的是众女子中一个有着鹤立鸡群般风华的女子,别的女子便会赞叹不已,口中心里送上祝福,希望他们天长地久。
假若二人最终分道,众女子仿佛自己被弃,心灰意冷,动摇了自己寻连理枝、比翼鸟的信心。
古小虫一直认为,这种男女差别,兴许就是为什么媒人多为女子,而少有男子的原因。女子也许本就有把自己欣赏的男女牵连在一起的喜好,甚或要为之担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