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各势力遭难之后,虽说是元气大伤,但也算正本清源。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共促之下,五大势力时隔数千年,自分家之后头一次重又相聚。
除了探海楼。
方才闲暇时的谈话里无一人提及那个被通天阁替换了的位置。
即使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岁月无情地搬弄着天地之间,现在坐在各个势力顶端的存在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批人,但探海楼的沦落依然不免让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意。
况且在座的各位都已然清楚,最后的战场将要落于何处。
“真是……糊涂啊!”温且归长叹一声。
他应该是在场对探海楼情绪最复杂的人了。或者说,不管堕落的是哪一方势力,对身为一切之源的天下书院而言都是令人感到悲怆的故事。
可惜在座的都是连自己都能扔上棋盘的狠人,无人共鸣他的沉痛。
“我还要一点时间处理干净玄阳殿里的残余势力,”陆霁尘率先开口,“之后,玄阳殿愿意出战。”
“凌霄宗没什么问题,别的事我们可能不擅长,打架可是剑修的老本行。修真界平和了这么些年,他们估计也憋坏了。”
孟清河侧身往桌案上一靠,系于腰间的长剑顷刻斜握在手。歪头之间,束起的长发从支着头的手边垂落,倒是难得的显出些剑修的潇洒来。
“啧。”见他这般作态,楚荻罗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然后抢在他反应之前接上话头,“通天阁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我的意思就是通天阁的意思。”
“那……天下书院?”
五方势力有四方已经表态,谈笑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温且归的身上。
“我以为我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天下书院的态度了。”新换上的茶盏被轻轻搁置在桌案上,迎着这数到目光,温且归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奈的笑,“内部的问题我会处理好,天下书院的立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我们与天下共存亡。”
“好!”一声喝彩,左正卿拍案而起,“大难当头,守望相助,修真界幸得诸位。”
有点燃。他这一激动有没有拍出气势不知道,反正是把神游的容景司拍回来了。
指尖恍惚地捻过袖口的衣料,他忽的意识到了欠缺的东西。
“宗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在这左正卿单方面营造出的融洽之中,骆子殊满脸沉痛地开口,“门中还有一些在外求援的弟子。”
“嗯?”
“比如唐诩。”
容景司微笑着将杵在骆子殊身后的手抽了回来。
——
容景司几乎是一醒来就发现了不对。
且不说他身为出窍期修者近日里频繁的睡眠合不合理,但就是睁眼的刹那唐诩没有第一时间侵占他的视野这一点就够奇怪的了。
自从那天两人说开了之后,唐诩就像是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无时无刻不贴在他的身上,他走到哪唐诩就跟到哪。
这种状况在两人从宗主殿归来,容景司为他刻下了第二道阵纹后还愈演愈烈。
“唐诩去哪了?”
始作俑者并不难猜,能左右唐诩的想法且会试图分开他们两人的人在这片空间里似乎只有一个,这也是容景司久违地坐到师父对面的原因。
“我以为你会先问点别的,毕竟这是你回宗之后第一次来见我吧?就没有什么对师父的问候?”老头的脸色从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就不是很好,他一开口更是直接黑成了锅底,“真是我的好徒弟。”
“我们之间居然还需要这种虚礼吗?我以为你没直接找上门来揍我就是默认我的所作所为了。”师父的面色难看,容景司倒是一点都不慌,事实上在他的印象里老头就没几天看起来心情好的,“你上次还说我呢,让我没事别来烦你,不能出尔反……啊!”
师父恼羞成怒,师父暴力镇压。
从对话开始,以追打结束。这在妙算峰的生活中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只是这次容景司确实是带着说正事的心态来的。
“哎哎别打,停停停,唐诩,师父,唐诩现在在哪?”
又一次熟练地躲过老头挥来的拐棍,容景司见缝插针地把问题塞进了追逐战的间隙。
“你很在乎他?”出乎意料的,老头没有像以往那样越战越勇,在听到这个问题的后一秒,他直接皱着眉头停下了动作,“他那样对你,你还要护着他?”
“啊?什么样对我……咳咳!”
终于反应过来师父话里的意思为何,容景司差点被口水呛死,这个话题在师徒之间还是显得有些太超前了,他急急忙忙地就想揭过。
“那不是……这个先不提,师父您对唐诩做了什么?他怎么忽然不见了?”
“我没做什么,”并未将面貌凝固在风华正茂之际的年长修者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面容看起来愈加沧桑了几分,言语之间忽然满是惆怅,“我让他去一趟十方魔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