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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最让我无法理解的一点。”我听到自己这么说起来,“就是这场轮回的主角,居然是‘大四学生’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
我看向薛石意,虽然知道他很可能早已听我千百次这样说过,但为了捋顺自己的思路,还是这样说了起来。
“要知道,根据我的经验,轮回域形成的原因,应当是有死亡事件发生,而有人产生了深深的执念——但是,”我面露苦涩,“这就意味着这次死亡事件的受害者,居然是全体‘大四学生’。”
“嗯。”尽管估计在曾经的轮回中已经听我说过无数次,薛石意眼珠朝左上角转了转,如同行程肌肉记忆一样,下意识地回答我,“我们反复回忆过,今天没有任何范围是‘全体大四学生’的活动。”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到场。”我抓了抓脑袋,“从大一开学开始,哪怕再小的活动,我都没见过所有人都能真的到齐的。”
——大学牲的本质是鸽子。
我长舒一口气。
“所以,这真的很奇怪,”我总结道,“但凡现在出现在轮回里的人是‘同一座宿舍楼’,又或者‘选了同一个课程’的,我都能怀疑是不是在大家没注意到的时候,某座楼坍塌了,又或者是某个杀人魔闯进来了。”
“——但偏偏就是‘全体大四学生’。”我摇了摇头,“我想不出任何让大四学生在同时死亡的方法。”
说到这里,我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看向薛石意。
他看懂了我的意思,但依葫芦画瓢,模仿着我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立刻明白过来,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哎,看来之前的我,也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
那么,下一个。
“还有另一个我取回轮回记忆之后,就一直觉得很奇怪的地方。”我皱起眉头,“那就是,校园轮回中,竟然人人都有记忆这一点。”
“要知道,根据我的经验,应当只有域主本人,又或者是轮回开始时靠近域主的人才会在轮回中带有记忆。”我补充道,“顺带一提,这种‘靠近’的要求极高,几乎是要身体挨着身体的那种程度。”
而现在轮回中的所有人,居然都诡异地带着记忆。
哪怕我再觉得不对劲,都只能得出这样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
“所以……我只能暂时得出这样一个答案。”我看着薛石意,说出的瞬间,自己也觉得荒诞,“那就是在轮回开始的瞬间,域主同时在所有人身边;又或者包括域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
薛石意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
“……”我立刻泄气,“好嘛,我知道这答案离谱得可笑。”
但看他这反应,估计我们“之前”也没能推测出更多了。
“最后,”我深吸了口,这是最后的疑问,也是最终的一个疑问,“那就是轮回是因为域主的执念产生的——一般来说,这位域主应该是持有善心,不想看到大家死去,才会产生执念的。”
“那么,在这种假定域主是一个不希望看到大家死去的,比较善良的人,且大家都持有记忆,不存在交流障碍的情况下——”
我缓缓地看向薛石意:“那个域主,到底为什么不站出来向大家解释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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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我心里最想破解的疑问。
因为只要解开了这一点,其余的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薛石意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嗯,我明白。”
“不管之前的那些‘大四学生同时死亡’‘死亡距离’等等元素看起来有多么离奇,”薛石意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桌面,“只要我们找到域主,ta就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所以,与其花时间思考这些根本不可能解开的问题,倒不如直接去找域主,问ta索要答案。”
“但偏偏就没人告诉我们,ta就是域主。”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根本不符合逻辑。按照域主的执念程度,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想要破解这个轮回域。”
我忍不住把现在的遭遇和我记忆中的域主对比了起来。
“像我的妈妈,在她的轮回域里,几乎是绞尽脑汁,用尽全力,不光是自己全部的智力和体力,甚至想到了利用域主可以制定的「规则」来对付灾难——等等。”
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对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导致我脑中默认这个校园轮回里的「规则」是轮回域自带的,一直存在着的东西。
但我不是已经从妈妈的轮回里知道了吗?
……「规则」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轮回域出现时就有的。
而是由域主创造,附加在轮回域上的东西。
也就是说……
我捧着下巴,不知不觉,眉间的皱痕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校园轮回中,所有莫名其妙的规则,都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域主自己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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