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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名(第1页)

子时的梆子声裹着夜雾渗进窗棂时,安陵容指尖的珊瑚钏子突然滚落在地。

安陵容惊得一颤,未等她反应,一枚半枚褪色的红珊瑚从窗棂破洞飞了进来。

在她怔愣间,那珊瑚在地砖上弹跳,宝鹊怕烛台倒下,忙去扶,袖口扫过残灰,此时窗外夜合花簌簌,似藏危机。

“主子当心!”宝鹊慌忙去扶摇晃的烛台,袖口扫过青玉香炉的残灰。

北斗七星的灰烬被夜风卷起,开阳位的玛瑙珠在安陵容掌心骤然烫,那滚烫的触感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烫得她几乎要松开五指。

窗外的夜合花突然簌簌作响,像是在出某种警告。

宝莺跌跌撞撞冲进来时,鬓边的绢花还沾着露水,那冰凉的露水顺着丝滑落,带着一丝寒意。

她扑通跪在满地狼藉中,染着丹蔻的指甲死死抠住安陵容的裙角:“小主快逃!奴婢方才收拾床褥,在楠木拔步床的暗格里”她哽咽着从袖中抖出个玄色信封,火漆上赫然印着镶蓝旗的图腾。

安陵容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她曾在年羹尧的密折上见过这个图腾,那日翊坤宫红梅开得正艳,华妃用镶着东珠的护甲挑开火漆时,年府的徽记就是这样盘踞在血色的蜡油里,那血腥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定是有人要栽赃!”宝鹊气得扯断了腕上的珊瑚手钏,红珠子噼里啪啦滚到那滩靛蓝色的汁液里,那清脆的滚动声在静谧的室内回荡。

她突然噤声——被麝香浸透的汁水正将珊瑚珠蚀出细密的孔洞,那腐蚀的声音细微却让人毛骨悚然。

安陵容用银簪挑开信封的动作突然顿住。

月光斜斜照在信笺边缘,那里有极浅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揉搓后又精心抚平。

她将信纸凑近烛火,青烟缭绕间透出松烟墨特有的苦香——这是景仁宫独有的墨锭味道,那苦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小主可要奴婢去请沈贵人?”宝鹊话音刚落,庭院里骤然亮起数十盏宫灯,那刺眼的光芒让室内众人的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

剪秋尖细的嗓音刺破夜色:“皇后娘娘驾到——”鎏金烛台上的血经幡突然无风自动,那飘动的经幡出沙沙的声响,令人心生恐惧。

安陵容瞥见宝莺悄悄将染着夜合花汁的绢帕塞进袖中,那抹诡异的紫红正与她鬓边绢花的颜色融为一体。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对过去宫廷阴谋的印象,心中不禁一阵不安。

她忽然想起前世淳儿咽气时,锦被上蜿蜒的毒液也是这般妖异的紫红,那可怕的场景如同噩梦一般。

“安答应好大的福气。”皇后扶着剪秋的手跨过门槛,月白色团花马面裙扫过门槛时,正巧盖住地上那个歪斜的“危”字。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划过楠木桌案,在碰到翡翠枕时微微颤:“本宫听闻,有人私通宫外?”

剪秋适时递上一方锦盒,盒中半枚珊瑚钏子与安陵容手中的严丝合缝。

当啷一声,皇后的护甲敲在钏子断口处:“这样精巧的苏工,倒像是”她拖长的尾音里,窗外突然传来乌鸦振翅的扑棱声,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凄厉。

安陵容的广袖拂过青玉香炉。

炉中残存的香灰突然腾起,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开阳位的玛瑙珠在她袖中烫,烫得她想起前世被毒蛇咬住咽喉的甄嬛——那日碎玉轩的海棠树上,也落着这样漆黑的乌鸦。

“嫔妾斗胆请教娘娘。”安陵容忽然跪在满地珊瑚珠上,染血的指尖按住那个镶蓝旗图腾,“这信中说三日后西华门换防,可今日晌午皇上才下旨将年大将军的亲兵调离禁宫——”她抬起头的瞬间,正巧看见剪秋将半截染血的经幡塞回袖中。

皇后的护甲生生掐断了珊瑚钏子。

夜风卷着经幡的碎屑扑向烛火,火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靛蓝色,那幽蓝的火光散着丝丝寒意。

安陵容袖中的玛瑙珠滚落到皇后脚边,珠身映出景仁宫偏殿的雕花窗棂——那里分明藏着半截与曹琴默手中一模一样的血经幡。

“好伶俐的口齿。”剪秋突然轻笑,将锦盒重重扣在翡翠枕上。

盒盖震开的瞬间,数十枚金瓜子从枕芯里迸出,在满地靛蓝色汁液中滚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点在天枢位:“只是证据确凿,安答应还是想想怎么跟慎刑司解释”子时的更鼓恰在此时敲响,那沉闷的鼓声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安陵容的耳坠突然坠地,金丝缠绕的珍珠滚进青砖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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