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她们都说……姑娘是得罪了王爷才被罚来当差的。”
“嗯。”
阿箐有些话没说出口,楚明懿清楚,三年前她和萧衍的事,即使阿箐不了解。
她入府的这两天,府中下人口也传了个遍。
阿箐抓住楚明懿的袖口。
“可是奴婢觉得王爷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明明让姑娘你住梧桐院厢房,还派了府医看诊煎药……”
楚明懿看着阿箐,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些可爱,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阿箐今年多大了?”
她突然转了话头。
“啊?”
阿箐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十,十五了。爹娘去得早,上个月才被叔婶送进府里”
“十五”
楚明懿喃喃重复着,目光落在阿箐发间那支磨得发亮的木钗上。
及笄之年,本该是受父母宠爱,在亲友见证下行笄礼的年纪。
她突然抬手,拔下自己鬓边唯一剩下的银簪,簪头雕着一朵将绽未绽的梅花。
她沦为阶下囚后,身上唯一剩下的首饰便是这只钗子。
“来。”
楚明懿轻轻取下阿箐的木钗,将玉簪插入她略显毛躁的发髻。
“这是我在宫里时的物件,今日赠你,就当”她顿了顿,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阿箐呆住了,手指颤抖着碰了碰发间的银簪,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她慌忙要跪下,却被楚明懿扶住。
“姑娘,这太贵重了,我”
“嘘——”
楚明懿将那只粗糙的木钗别在自己发间,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你瞧,我现在用这个正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楚明懿轻声催促,阿箐闻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发间的玉簪,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似的,用力点了点头。
她抱起包袱,脚步轻快地朝门外走去,却在即将跨过门槛时突然驻足。
“姑娘,从前大人们都说……都说宫里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烛光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跳动。
“可我觉得姑娘不一样……姑娘待我好,我都记在心里。”
夜风穿过回廊,将阿箐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她说完这话,像是用尽了全部勇气,飞快地消失在门外,只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