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睡觉了。手机给我。”
他脸上很明显地能看出来心事重重。
最后收走手机的时候,陆含谦看着林言,突然非常仔细地端详着他,轻声问:“我最后再问一你次,林言,你愿意做手术么?”
林言意料之中地没有吭声。
他安静地看着陆含谦,然后眨眨眼,困倦地眯上眼睛不睁开了。
陆含谦淡笑了下,但那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
他帮林言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额头亲了亲:“明晚见。等你醒了,带你去成都认养熊猫。”
整个手术时间大概会持续二十多个小时。
陆含谦从守在病房里,看护士来给林言注射镇定开始就一直攥着拳。
林言是沉默的,安静的,陆含谦哄骗他如往常一样入睡,他却不知道自己即将在药物的作用下失去对整个身体的知觉。
他将命悬一线,被手术刀切开胸腔,剜掉从前那颗疲惫的,伤痕累累的心脏,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完全健康的,充满善意与祝福的生命之源。
陆含谦曾经无比嫉妒小护士能给林言做手术签字的权利,但直到今天,他同样拥有了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林言永绝伤病,无忧无虞。
陆含谦跟着推车,一直送林言送到了手术室门口。
医生只得劝说:“陆总,请您止步。”
陆含谦点点头,目光却仍留在林言紧闭着的眼睛上。
“。。。。。。请您一定要尽全力。”
在看不见的地方,陆含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反复地说着:“拜托您,拜托您。。。。。。”
医生点点头,进了手术室。
这是最漫长的二十个小时。
陆含谦从凌晨两点一直坐到七点,睡不着,也吃不进东西。
他止不住地想,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一切都顺利吗?麻醉之后,林言现在在做什么梦?
直到九点多的时候,陆含谦腿麻脚木,精神高度集中之后到反应迟钝。手机响了好几遍他才听到。
是李楠从公司打来的,陆含谦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处理公事,他心烦意乱地挂了好几次,直到第九次才按下接通键。
“。。。。。。我现在有事。”
陆含谦道:“有什么问题找副总。”
“不不,老板,这件事非常重要。”
李楠的声音很紧,似乎是非常急迫棘手的问题:“老板,林律师是和您在一块儿吗?”
陆含谦顿了顿,抬头往手术室亮着的标志灯看了一眼。
他揉了揉眉头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但是老板,这关系着晋野,关系着您——”
李楠焦急道:“您知不知道,北京那边来人了,他们在整个澜城找林律师。他作为检举人,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您再和他有什么牵连,就是引火烧身!”
“。。。。。。”
长久的沉默后,陆含谦哑声说:“但是林言,他现在正在手术室里。”
(下)
“。。。。。。人什么时候到的?”
片刻的停顿后,陆含谦问:“找到公司去了没?”
李楠摇头:“还没有,可恐怕就要快了。“
“没事。”
陆含谦呼出口气,看着手术室的方向,此刻林言的手术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往后排。
他神色还算自若,冷静道:“先别紧张,通知老畜牲没有,他怎么说?”
“。。。。。。陆先生说不要紧,等人走了就行了,现在就是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