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撵出去的病患,好不容易见找茬的走了,刚准备进来,见这架势,一下又哆哆嗦嗦退了出去。
顾丽静静倚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看着这个衣着不凡,气势张扬的“陆总”,不敢动,也不敢插话。
“……陆含谦。”
林言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哑声说,“出去。我们出去说,这医院是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陆含谦死死盯着林言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他替他出头,不说感谢,他以为林言起码会是高兴的……但是没有。
林言的脸上平静至极,没有一丁点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漠然。
倘若仔细看,还能发现那漠然后头,还有一些更加负面的隐藏情绪——
比如厌烦,比如反感,比如嫌恶。
有本书上说,很多人恨特权,因为特权没有在自己手中。
但林言不是,他对关于特权的一切的厌恶,是深入骨髓的,无论这特权是不是利于自己。
陆含谦不是傻子,他窥伺到了这一点,火气就噌蹭地往上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但陆含谦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先接了个电话。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蹙起来,又看了林言一眼,竟然走到了一旁偏僻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喂,儿子,在哪儿呢?”那头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声女声。
“加班。”
然而一听到陆母的声音,陆含谦眉头就是一皱。冷淡说:“有什么事吗?”
“帮妈妈查个人。”
女人十分开门见山,直接道:“一个姓李的女演员。94年的,是你爸公司最近新签进来的新人,她照片我发你手机上了,你帮妈查查她。我看她最近和你爸走得很近……”
果然如此。
每次陆母打来电话,都离不开家里争宠的那点破事。
陆含谦揉了揉眉心,一边举着电话,一边盯着林言那边的动静,烦躁道,“我现在在外面,什么时候得空了再和你说。”
“什么时候得空了?”
那头乍然抬高音量:“你多忙啊,一年半载都不回家,连妈妈让你做的这点小事,也是得空了再说!”
“……”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去年一整年,你回来了几次?”
陆母讥诮道,“……我看不是太忙,是陷在温柔乡里,抽不出来魂儿吧!”
陆含谦眉头霎时紧蹙:“你在乱说些什么?”
“上回你在家里打电话我都听到了!那个狐狸精叫什么,林什么玩意儿?”
陆母恶毒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陆含谦无名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你偷听我打电话?”
陆母冷哼了声,不答话。
陆母年轻时是个演员,小有几分姿色,却身无长技。只能靠着一张脸,从一个有钱人手上转到另一个有钱人手上。
后来攀上陆含谦父亲,为了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简直用尽手段。
偷听个把电话,已经不算什么。
包括陆含谦自己,比起“儿子”的身份,倒更像陆母博取利益的工具。
陆含谦烦闷无比,心里又记挂着林言,冷淡道:“我没空,你找私家侦探替你查吧。”
“找私家侦探你爸会发现的!”陆母尖叫道。
陆母一生善妒,为了巩固地位,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二十一年前,甚至出过人命……
那也是个签在陆家娱乐公司名下的女演员。
陆父被迷得神魂颠倒,要不是对方始终持拒绝回避态度,陆太太的位置,只怕早就换人了。
在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下,陆母做了一件极其卑劣的事……
“我不会帮你查的。”
陆含谦面无表情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陆太太,你因为多疑症害过的年轻女孩,已经够多了。”
“你敢拒绝我试试?”陆母道,“我明天就找到那姓林的狐狸精家里去,我刮花她的脸!”
陆含谦头痛欲裂,简直烦不胜烦,这种狠话,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多次免疫下,他已经差不多能自动忽略——
只是陆含谦没料到的是,这次陆母竟然是真的兑现了的。
半个月后,还真让她在林言事务所楼下,把林言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