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他的房门被打开。
顾同刚纵欲滥交,对于床帏之事已经到了有瘾的地步,就连请客也要在开席以前来一次才舒服。
他在这方面是爱好暴力和血腥的,自己才不过三十出头,长得也算英俊潇洒、一派正经的样子,兴许是在外头伪装久了,私底下有种报复性的释放心理,似乎看着美人在他身下痛苦挣扎才最能让他感到愉悦。
此时他在侍卫簇拥下走进房里,因着缺德事干得太多,仇家不少,顾同刚非常谨慎惜命,祝双衣曾听闻他与人同房时也要好几个守卫在床边盯梢,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十来个黑衣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桌前,祝双衣坐在床沿,离桌子不过几步之遥,却根本看不见顾同刚的脸。
别说刺杀,就是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到顾同刚身边。
桌子被敲了两声。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祝双衣跟前,打开手里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头有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
“吃了。”顾同刚的声音在人堆中心传过来。
祝双衣一手摸向身后的琴匣子,看看顾同刚的方向,又看看小药丸,捏起来屏息吃了下去。
才吃完一颗,马上又有一个侍卫上来捧着同样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同样的药丸递到他面前。
顾同刚仍说:“吃了!”
祝双衣又吃了。
接着是第三颗。
祝双衣一连被逼着吃了五颗,最后有人端着杯味道怪异的白水,一看就是放了什么药。
顾同刚仍说:“喝了。”
祝双衣仰头喝下。
又听顾同刚吩咐:“衣服脱了。”
祝双衣浑身冒着细密的热汗,知道今晚这事儿一刻也拖不得,强行镇着声音道:“让他们出去。”
话出口时嗓音已哑得不成样子,是轻飘飘一股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顾同刚微微侧身,透过人群缝里观察了一眼祝双衣的模样,心中纳罕其标志艳丽,几乎挪不开眼睛。
他估摸着祝双衣这会儿已软成了一滩烂泥,破例赶走所有人,因心存戒备,便慢慢起身走过去。
祝双衣往一侧倒着身体,又用手撑住,垂头不停地喘气。
他是觉出浑身不对劲,四肢在渐渐酸软,身体却燥热不止,那红药丸什么药效他也猜出来大半,最后那杯形同蒙汗药的白水他在嘴里含了片刻才咽下去,发作得不快,故而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做出这副样子,是有几分欺骗勾引顾同刚快点过来的意思。
奈何顾同刚胆小如鼠,走到一半就停下来,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铜皮小盒,扔到祝双衣怀里:“自己抹上。”
祝双衣垂眸凝视那盒子,还没打开,鼻息间已萦绕一阵甜腻腻的脂膏香气。
他喘了一口气:“抹在哪儿?”
顾同刚背着手哼笑一声:“抹在哪?自然是你嘴上。”
祝双衣先前学着花衣的打扮故意整得发髻松散,有几缕垂在眉角,当下因为斜倚的姿势便被了余光视线。
他透过发丝睨着顾同刚,虽觉奇怪,但并不犹豫,打开铜皮盖子在膏体上捻了一圈便要往嘴唇涂。
顾同刚抽出腰间皮鞭,唰的一声照着祝双衣身体招呼,骂了句娘:“老子说的另一张嘴!”
登时两层衣服上就被打出了口子,祝双衣猝不及防挨这么一下,疼得咬牙轻哼,再斜眼过去,目光中已有了杀气:“我只有一张嘴!”
顾同刚哼哼一笑,面露凶光,抬步走过去:“臭婊子,还装起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琴匣“咔哒”打开,极其短暂而尖锐的剑气破空声后,顾同刚的嘴再也合不上了——一把三棱剑穿进他的嘴里,斜斜向上,将他后脑勺捅了个对穿。
祝双衣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出手为何如此精准快速,好似拿起剑那一刻,最精绝的杀招就已在手中成形,如上弦之箭,不得不发。
他在顾同刚倒地的前一刹那将人接住,确定顾同刚断气以后,小心翼翼取了剑,把人拖到床上,用所有的棉被将尸体裹得密不透风,使得血腥气散发得慢一点。
做完这一些,他已被身体里那团火烧得神志不清。
一颗红药丸是寻常用量,顾同刚一口气喂了他五颗,这是摆明了要把他往死里玩的意思。
祝双衣张着嘴喘着阵阵粗气,汗如雨下,爬出窗台时几次险些跌落,最后颤颤巍巍落地在临窗走廊,早就腿软得走不动路。
他趴在地板上,知道自己规划的逃跑路线已踏不上一步,只能瘫痪般地奋力往前爬,海风吹得他满目通红,他却不知前方那一面墙是贺兰破的窗。
祝双衣用尽所有力气,下巴死死抵在甲板上,意识全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头顶某一扇窗户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