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是马蒂夫,奉国王与王后之命来救您。”
马蒂夫放下手中的武器,朝佩兹公主行了个骑士礼,“请快和我走吧,趁那邪恶的巫师还没回……”
“哦,你就是这个月的正义使者,对吧?”佩兹公主的声音比马蒂夫想象中要低沉许多,甚至有些像青年男子的声线,“我明明在楼下立了牌子,屋子也做了门,怎么你们还是喜欢私闯民宅呢?”
对于公主语气中的埋怨,马蒂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劝说着对方,“公主,您先和我走吧,不然等男巫和三头巨龙回来了,我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我为什么要走?”佩兹公主毫不在意,连头也没抬,只顾着和手上的毛线花样斗智斗勇。
“金花蔓是索恩大陆民众的福音与信仰,没有您,这两年国王和王后的身体日渐虚弱、英雄们也十不存一。独占您一定是是黑巫师里昂覆灭王国的阴谋与报复——”
“好了。”
佩兹公主不耐烦地将毛衣棍子丢到桌子上,打断了马蒂夫自以为慷慨激昂的演讲,“我不喜欢你们用‘黑巫师’来称呼我的老师,这不礼貌。”
老师?
马蒂夫大惊失色,他几乎可以肯定,佩兹公主一定是受到了黑魔法的污染。
男巫里昂,那位身怀强大巫力却不愿为王国所用、冷眼旁观国土陷入战乱的伪君子,怎么有资格当佩兹公主的老师呢?
深信公主被蛊惑的马蒂夫不再试图劝说,而是将手向背后的磨盘伸去,决定打晕公主后,强行将人带走。
可怜的公主,你一定会理解我、感激我的,马蒂夫心想。
而我,不会嫌弃你已经失去贞洁的肉体、受过黑魔法的洗脑的精神,我会亲吻你的手背,成为你脚下最忠诚的骑士……
然后,马蒂夫的手胳膊被缠住了。
接下来,是脚、是膝盖、是脖子。
他惊恐地往下看,发现缠住自己的,竟是一捆捆与被自己摩挲了两年的发丝颜色触感一致的——
佩兹公主的长发。
这长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毫不留情地将他捆得死紧,马蒂夫甚至听到了胫骨被生生缠到折断的声音。
“少看一些童话故事吧,马蒂……什么来着?”
与所有故事传说中死于话多的反派一样,佩兹公主似乎完全不怕马蒂夫翻盘。
她好整以暇地将凳子拖过来,一点儿也不雅观地岔开腿坐在马蒂夫面前,道:“真可怜,又是一位被国王蒙蔽的贪心者,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吧。”
或许是这个故事说了太多次,公主懒得再开口。
她的长发从地窖里掏出几颗保存完好的男人头颅,摆在被缠得内脏破裂、口吐鲜血的的马蒂夫脚下。
那几颗头颅在被发丝插入头骨的瞬间,便睁开了灰败无神的眼睛。
它们甚至还分了高低声部,配合吟唱道——
“被供在神龛上的圣洁公主身为男儿,
那是被华裙束缚的出头鸟和替罪羊;
预示着王国之光的金花蔓实则黑魔法,
汲取十倍献祭唯愿永葆国王青春永驻。
无知无觉、闭目塞聪的无刃剑甘心被折断,
只因他可怜那无知无辜的民众被覆宗绝嗣;
陨落英灵制成傀儡的木偶线自愿被烧毁。
将灭之国不再因金花蔓的现世而存亡继绝。
发秃齿豁、年已蹉跎的权豪势要啊,
你的悬赏究竟是为了济世、安民,
还是为了续上续命的灵丹妙药?
道貌岸然、唐哉皇哉的正人君子啊,
你的到来究竟是为了财富、权利,
还是为了钻入公主的裙下?”
捆得愈来愈紧的头发叫马蒂夫的脸充血严重,好在耳朵里流出的血还没凝成血块,未曾使得他耳鸣失聪。
那些想不通的关窍,马蒂夫现在都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金花蔓,那只是贵族们为了美化带着平民鲜血的永生药,而捏造出来的成人童话。
而那所谓叫马蒂夫陷入高热的爱慕,不过是被覆着黑魔法的发丝汲取生命力后的虚弱罢了。
太可笑了。
马蒂夫目眦尽裂——八分是被捆的、两分是被气的。
一旁的佩兹公主,不,或许说是王子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