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擦掉他眼角的眼泪:“快成功了,安忌,你再撑一撑。”
两个小时后,陆安忌回到了房间,脚步虚浮。
“你成功了吗?”有小孩问。
他摇摇头。
另一个高个子小孩挡在他面前。
“你差不多也该死了,不适合就别一直占着位置……你耳朵后面是什么?”
“让开。”陆安忌低声说。
“我不让你能把我这么样?给医生告状?给把你卖给实验室的父母告状?”
房间里的小孩全笑了。
“还是,和你耳朵后面的那个小虫子告状?”
高个子大喊,“了不得哦,陆安忌要当人类叛徒,让虫族帮他找回场子!”
他伸手推搡,陆安忌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耳后传来突突的灼热感。
都说虫族一直在准备对地球发起总攻,打算抢走属于人类的家园。
电视里也是那么演的,医生和那些白大褂男人一遍一遍播放UIF的纪录片,星环上的战斗充斥着死亡和恐惧。
当然还有属于人类的勇气。
当英雄加布里莱尔·科恩指挥着落后的人类舰船,直直冲向虫族舰队,并以连锁反应炸毁了对方两倍火力的战舰,纪录片里爆发出惊人的呐喊。
观看纪录片的孩子默不作声,只有医生或白大褂男人在握拳,好像他们也加入了战局,并在战争中做出了伟大贡献。
虫族被击退了一波又一波,可数量只多不少——它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地球?
陆安忌只关心这件事。
陆安忌觉得注射在体内的药剂已经散得差不多,力气回到了身上。
也可能是耳朵后面缝进去的东西,确实把他变成了痛恨人类的虫子,当高个厌倦了欺负他的游戏,和其他小孩四散开,陆安忌突然暴起。
他一脚踹上高个胸口,对方撞上床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这几分钟里,房间里的小孩连连后退。
他们惊恐看着地上的人,都觉得他肯定是死了,又看向陆安忌,以及他耳朵后不断蠕动,试图冲破缝合线的古怪东西。
“你死了没?”陆安忌走到高个面前,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
实验所里,白大褂男人教他们基础知识,还教他们要讲礼貌,于是陆安忌带上名字,重新问了一遍。
“利亚姆,你死了没?”
利亚姆还是一动不动。
陆安忌狠狠踹上他的肚子,利亚姆传出一声惨叫,滚向床下。
他个子高,手脚也长,狭窄的床下空隙塞不下整个人,陆安忌拽住他脚,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他硬生生拖了出来,又一脚精准踹上他肋骨。
利亚姆疼得惨叫不出声,蜷缩着干呕,眼泪也顺着流。
“你欺负我一百三十二次,我还手一次。”
陆安忌冷冷说,“只要你还没死,利亚姆,现在的事还会发生一百三十一次,我说到做到。”
靠墙的小孩发出尖叫,指着地上的血。
那不是利亚姆的,陆安忌摸了摸耳朵,除了温热的鲜血外,还有一片黑色的凸起。
他冲去盥洗室,房间里的小孩也趁机大叫着跑出了房间。
陆安忌并不在乎这些小孩会不会找上白大褂男人,大不了又是几周的禁闭室。
呆在禁闭室就不用做实验,这反而是好事。
现在陆安忌更关心自己耳朵后面到底怎么了。
他拧开水龙头,洗掉血液,半侧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佩戴着定位器的耳梏下,两片近三角形的黑色菱片组成了矩形。
陆安忌认识这玩意儿。
几个小时前还被夹在镊子上,不断扭动,现在却跟碎石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彻底死了。
他试着用手指摸了摸。
在一瞬间,陆安忌的视野全白,像第一次被送进实验室,医生对着他的眼睛打开刺目的冷白照明一样。
他什么也看不见,浑身发冷,周遭的视线在不断上下打量他,评估他是否有用通用货币买来的价值。
紧接着,白光散去。
他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