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本来没想让红霞知道他和则安有联系的,但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反正他妈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也就主动把事情简单讲了讲。
"则安说他第一次看到传义叔下地干活,一个人坐门外抿了好久的泪。
他说他知道下乡日子不会好过,但传义叔寄回去的信一直都是积极的。
他们就以为传义叔日子过得不差,没想到他大热天的扛着锄头下地,锄的还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去的一片。"
红霞听了心里也有些难受,想着像叶传义他们那样的人家以前大概都没有扛过锄头吧。
"这和你俩通信有啥关系?京市这么远,你哪来的钱给人家则安寄信?"
"没寄几次的,我用的是平时攒下来的生活费。
他怕传义叔报喜不报忧,遇上啥难事不跟他们说,就给我留了京市的地址还有电话,说要是传义叔有啥事了让我联系他们。"
柱子边说边看他妈,现红霞并没有生气,这才又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还给我留了钱,让我寄信用,我知道这钱不该收,就还给他了。
我跟他说好了,平时不寄,要是传义叔真遇上难事了再寄,这几年我也就寄了三封信。
还是则安说让我跟他讲讲传义叔他们的生活,说什么从旁观者角度出跟当事人描述给他们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则安偶尔还会给我寄来一点吃的,我都偷偷带给小秋吃了,我俩约定好了,这事是秘密。"
红霞听的有点懵,这咋越说她越听不懂了呢?
"啥是旁观者,啥当事人,你好好说话。"
"我说的就是则安的原话。"
本来还想犟两句,转念想起来他妈可能理解不了这俩词,就耐心的解释起来
"旁观者就是指咱们,当事人指的是传义叔他们一家。
则安这话是说传义叔自己身在其中,可能跟咱们看到的他过得日子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你跟我姥姥不理解我小舅为什么不愿意再娶个舅妈一样,每个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叙述事情。
则安想知道咱们眼里的传义叔过得是啥样的日子。
听儿子这么说红霞似是而非的理解了,也顾不得因为儿子说他小舅而收拾他。
"则安不愧是大城市的孩子,这话咱们这边的人可说不出来。"
"妈,你不怪我给则安寄信?"
这有啥怪你的,则安聪明又懂事,妈巴不得你能跟人家多来往呢,以后要是寄信钱不够了问我跟你爸要。"
红霞说完又有些感慨:"则安你俩差不多大,人家咋就那么懂事,没过苦日子却比村里过过苦日子的孩子还知道心疼人。"
柱子听红霞这么说有点替则安难过,所有人都觉得他不缺吃穿,不缺钱就是幸福:
"他虽然没过过苦日子,但心里比我们苦多了,他爸不在身边,他妈又嫁了一家还又生了个儿子。
则安回去后跟他后爸一家有些矛盾,在他姥姥家住了一年多,最近才搬到他姑姑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