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金海市的火车上,林初紧紧挨着程晚秋坐,手里捏着小源送给他的小馒头饼干和软糖,安安静静地看着坐在他们对面座位上的小男孩拉着他妈妈的手臂哭闹自己要吃麦当劳。
小男孩的妈妈从背包里找出小火车的玩具给他,小男孩拿到手里就用力摔到地上,贴到他妈妈耳朵边尖叫,顽皮得不得了,车厢里被打扰到的人都忍不住喊了声,“谁家热水壶烧开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人都笑了,因为确实太贴切了,小男孩的妈妈红了脸,用力拍了一下小男孩肉肉的屁股。
程晚秋也忍不住低头笑,搂过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林初熟练地把他抱到腿上,“是不是困了?睡吧,哥哥看着你。”
林初原本还不肯闭眼,脑袋枕在程晚秋的臂弯上漆黑的眸子还直直盯着他看,程晚秋低头和他对视,手掌轻轻拍抚他的背,不一会儿还硬撑着不肯睡的林初就缓缓闭上眼睛睡熟了。
程彦就坐在程晚秋边上,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林初,又看看对面座位上把火车座椅当跳床蹦的小男孩,忽然满心感慨还是自己家的孩子最好,大的小的都省心。
那小男孩的妈妈其实一直在留意程晚秋和林初,看两个孩子乖巧又懂事实在眼热,忍不住对程彦道:“你们家孩子真听话,教得真好,不像我们家这个混世魔王,讨债来的,请了两个阿姨都看不住他。”
程彦听得心里很骄傲,脸上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兄弟俩感情好。”
火车到站后林初还没醒,是程晚秋把他抱下去的。
程彦朝他伸手,“爸爸抱吧?”
程晚秋抱着林初摇头,“我不累。”
等林初睡醒的时候他人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程晚秋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听到床上有动静,程晚秋抬起脸对林初露出一个笑,拿开腿上的书膝行两步到床边,“肚子饿了吗?阿姨在做饭了。”
林初刚睡醒小脸还是懵的,两只眼睛发直地看着程晚秋。
程晚秋回身从床头柜上端过一个杯子喂他喝水,“这里是哥哥的家,也是你的家。”
林初喝完水睁着眼好奇地左右看,程晚秋陪他熟悉了一会儿才牵着他走出房间下楼。
程彦不在家,楼下的厨房里只有一个阿姨在做饭,这个阿姨是程家长期雇着的,不住在家里,但每天都会来家里做饭顺便打扫卫生。
两个孩子下楼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程彦没回来吃饭,阿姨给他们做好了三菜一汤,留给程彦的饭就温在厨房的锅里。
按照往常阿姨做好饭就该回家了,但是今天因为多了个孩子阿姨走的就有些犹豫了。
程晚秋一边喂林初喝汤一边对她道:“没事的阿姨,你下班吧,我能照顾好他。”
家政阿姨见过那么多雇主家的孩子,却没见过哪一个有程晚秋一半的懂事和省心,小小年纪却很值得信任,你只要听他说他能做好什么事情那他就是一定能做好,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所以在听到程晚秋说他能照顾好林初,阿姨就放心地下班回家了,临走前还问了他们明天想吃什么菜。
程彦晚上八点多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林初穿着程晚秋以前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放的动画片。
见程彦回来了程晚秋给他倒了杯水,提醒他晚饭温在锅里。
程彦定定地看着客厅里的两个孩子,忽然发现这样其实也不错,他工作太忙了,程晚秋上完课放学回家常常就是一个人待着,看看书写写作业,他好像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程晚秋其实也很孤单。
如果他之后领养了林初,两个孩子相伴着成长,那又有什么不好?
程彦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动画片的声音还有林初和程晚秋时不时响起的笑声,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
等他吃完收拾好桌子,客厅的动画片也已经放完了,程晚秋关了电视签起林初,“爸爸,我们去睡觉了。”
“嗯,早点睡。”
“爸爸你也早点睡。”
林初迈着小短腿被程晚秋牵着回二楼,程彦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沉思了许久,给正在处理申请撤销林有深监护人身份和抚养权的律师打电话。
林有深品行极其恶劣,他对林初的虐待和毒打并不是这一两年里才发生的事,他原本在镇上是有一份工作的,看仓库大门的保安,但没几天就因为暴力事件被辞退,从那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不上班不思进取,到处借钱喝酒,还不上被人找到了就撒酒疯,据说他曾经还动过要卖掉林初的心思,还是因为林初挨了打在外面躲了几天没被他找到这笔买卖才没成功。
律师手里握着一大把的人证物证,他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让林有深失去林初的抚养权。
程彦很信任他,出的价也大方,所以又委托了他另一件事,就是他想争取林初的监护人身份,领养林初。
“程先生,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完全符合法律规定的领养人条件,只是整个流程走起来可能要等到明年。”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程彦说着都忍不住笑了,“我儿子才十岁就已经又当爹又当妈了,比我这个当了十年父亲的成年人还要称职。”
又当爹又当妈的程晚秋仗着暑假还没结束,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就带林初出门了。
他兜里揣着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牵着林初坐地铁,带他去水族馆看小丑鱼。
林初小手紧紧牵着程晚秋,仰着脸表情惊讶地看着成群的小丑鱼,“哥哥,这里有好多尼莫。”
尼莫就是他昨天看的动画片里的主角,程晚秋昨晚哄他睡觉的时候答应了明天就带他去找尼莫玩,他没想到电视里的尼莫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有这么多!多得他都不知道看哪个比较好。
程晚秋陪着他在水族馆逛了两个多小时,还买了甜筒吃,回家的时候阿姨还没来做饭,他们出门一趟神不知鬼不觉,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
在那之后程彦忽然发现两个孩子已经不看动画片了,改看海洋生物纪录片,程晚秋还把林初用蜡笔画的抽象派水母贴在客厅的墙上,右下角用他端正的字迹写着[宝宝画于xx年xx月xx日]
像这样类似的画越贴越多,贴不下的程晚秋就把画拿去照相馆塑封,再按照时间和日期整齐地排列好。
程彦都看得有些嫉妒,莫名有种孩子还没养大已经被林初给抢走的感觉。
一转眼暑假就结束了,到了九月一号,还是个小学生的程晚秋穿好校服戴好红领巾,把林初留给阿姨照顾,再三和林初保证自己五点放学回来,然后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林初没有哭闹,只是站在两层高的小洋楼前目送程晚秋,直到看不见了才肯跟着阿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