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烛跃动明明灭灭,画像下角的落款有些斑驳,但仍能分辨出一个“时”字。
谢将时盯着画像良久,身体轻颤,发出低低的笑,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抚上那幅画,笑意涟涟的眸中却多了些许晶莹,喃喃着,“你们当真狠心,明明许诺过要永久相伴的,却独留我一人,都是大骗子。”
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们两人的眉眼与褚惊梦有着几分相似。
一滴水光终从低垂的眼睫间坠落。
他的身体慢慢佝偻,颓然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后背抵着墙壁,跳跃的烛火将他的身影劈成两半,双手无意识的揪着垂在两边的衣衫,布料在青白的指节间发出细碎的呻吟,“阿姐,阿兄,我好想你们。”
明灭的烛光抚过他颤抖的脊背,恍若某种无声的叹息。
褚惊梦从茶楼出来后,去糕点铺买了一些糕点,而后看到曾经光顾过的馄饨铺子,上前打包了一份。
当她无声无息进入萧野的院子时,发现冷清至极。
竟是一个伺候的下人也不见。
风穿过回廊时带动了房檐上的铜铃,清脆的声音响起,褚惊梦也推开了萧野的房门进入。
“谁?”
侧躺在床上的萧野猝然睁开眼,拧着眉凌厉的望着屏风外。
他院中的人都很守规矩,不会这般粗鲁的闯进来,他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十足。
褚惊梦缓步绕过屏风,正好与如临大敌的萧野撞上。
萧野瞬间松了一口气,眉眼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藏于被中的手悄然收起了利刃。
“你怎么来了?”
褚惊梦将买来的糕点与馄饨放下,“不欢迎?”
她打开食盒,将馄饨送到了萧野面前,“之前见你喜欢,便买了一份。”
萧野唇角的笑意不曾削减,他郑重其事的接过,“怎么会不欢迎,你能来我很开心。”
褚惊梦左右瞧瞧,院中没有人伺候,房中也无人候着,他现在还受着伤,正是行动不便的时候,侯府怎会独留他一人在房间?
“你院中的下人呢?”
萧野咬了一口馄饨,口齿留香,心满意足。
“我习惯了清净,他们都被打发去干其他事了。”
“你伤势未愈,行动不便,总该留一人伺候着。”褚惊梦不赞同的说道。
“子页一会儿便回来。”又一个馄饨入口,他拍了拍床沿,示意褚惊梦坐下,他没忘记褚惊梦也是伤患。
褚惊梦看了一眼床沿,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座椅,她最后选择了立床不远的座椅坐下。
萧野神色黯了黯,看着褚惊梦屁股下的座椅多了几分怨怼。
子页回来后,他就要将这些座椅撤出去。
“这是一些金疮药和丹参羊脂膏,对你的伤有益。”褚惊梦从怀中掏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放在了身侧的小几上。
萧野的伤多半有她的责任,若不来瞧瞧,她心里过意不去。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而是选择偷偷摸摸,也是因为不想自找麻烦。
她若是与萧家人走得太近,上面那位恐会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