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活像是天光下雕琢的一块冷玉。
&esp;&esp;可又尔看着,只觉心里生寒。
&esp;&esp;这少爷厌恶她,生得再好看,在她眼里,也是个活阎王。
&esp;&esp;她有一瞬恍惚,仿佛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截剥了皮,洗净血的白骨,披着人皮走在雪里。
&esp;&esp;商厌低头看又尔,眸底浮了些兴致,那点笑意藏在嘴角。
&esp;&esp;猫逗着耗子玩,商厌慢慢地开口:“又尔,累吗。”
&esp;&esp;嘴里吐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esp;&esp;又尔知道这阎王爷想听什么答案,仰着头看他,唇角弯起,声音温顺:“不累。”
&esp;&esp;“是我没规矩,该被少爷罚。”
&esp;&esp;她知道,只要她笑着应下,商厌便会很快觉得没意思。
&esp;&esp;他觉得没意思,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esp;&esp;少爷果真沉默了。
&esp;&esp;但又尔看见,商厌低头看着她的冷冽双眸中,浮现的情绪,似是不耐,又似乎是隐隐的愠怒。
&esp;&esp;商厌生气了。
&esp;&esp;狐狸心底有些茫然,她不明白,商厌为什么又生气了。
&esp;&esp;但她懒得想。
&esp;&esp;反正这人一向如此。
&esp;&esp;总是生气,好生无聊。
&esp;&esp;商厌看着她,开口:“狐狸,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esp;&esp;又尔眼角弯弯,乖巧地回答:“中庸。”
&esp;&esp;“然后呢?”
&esp;&esp;然后,廊下又起哄起来。
&esp;&esp;“二爷今日气色不错,怎么不动手啊?”
&esp;&esp;“上回不是还踢这笨狐狸一脚?”
&esp;&esp;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又尔抖了抖尾巴,仰着的头不自觉地低下去,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sp;&esp;狐狸嗫嚅着张了张嘴:“少爷,我——”
&esp;&esp;“先生到了——”又尔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院外的声音。
&esp;&esp;四下瞬时寂寥。
&esp;&esp;——围着看笑话的少男少女们均收了声,纷纷站直了身子,头一个接一个半垂下,不再开口。
&esp;&esp;院门大开,仆从鱼贯而入,弓着身站在两侧。
&esp;&esp;廊下雪色一线,远远走来一道身影。
&esp;&esp;又尔没忍住,悄悄抬头看了眼。
&esp;&esp;——白衣如月的青年。
&esp;&esp;衣袍素净,袖口处绣着极淡的云纹,天地肃杀的寒风吹不过他的衣摆,满身清冷。
&esp;&esp;雪衣如霜,风雪拂过时衣摆微动,步履从容,眼尾微垂,神色冷淡,如同天上的谪仙般清冷。
&esp;&esp;也是妖,跟又尔一样,是只狐狸,但不同的是,容寂是九尾白狐,还是个血脉纯正的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