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少年老成的人,会哭?
谁信啊。
“腊月,别胡说。”
“是真的,姐姐,你要是不信,就问魏胖虎。我和胖虎都看到了。”
那个小孩子也是个不着调的,说出来的话谁信?
“哦,知道了,哭就哭吧。”
“姐姐!”
腊月见姐姐的敷衍模样就知道她不信。
“今天有个小孩子,在课堂上拉粑粑了,撅起屁股让沈夫子给他擦粑粑,沈夫子被臭哭了。只有我和胖虎看到了,别人都在看书没看到。”
“啊?多小的小孩子,都上学了还兜不住粑粑?”
“五岁!”
“才五岁?”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
“嗯,也是今天才来的,说是家里听说沈夫子在这做先生,就提前把他送来了。”
难怪。
一般初入学堂的启蒙年龄是六到八岁,五岁的孩子虽然小,也还是可以的,毕竟沈夫子的名头在外,人们冲着他也得早早把孩子送过来读书,万一哪天人就不满足于困在这小小的镇上学堂做夫子了呢?
姐弟俩刚走出学堂不一会儿,还没走出镇上,便听到了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
“立春,腊月,你们才回去啊,快上车,三叔刚雇了辆驴车,正好带你们一起回去。”
“三叔,三婶,麦秋?”
这两人如此热情地对待自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用,路也不远,我和腊月走几步就到了。”
“那哪行,腊月的书袋这么沉,还是一起坐驴车舒服些。”三婶胡玉珍跳下驴车,不由分说便将腊月的书袋放到了驴车上,“一家人还这么见外做什么,快都上来。”
胡玉珍用胳膊肘悄悄杵了下儿子。
“麦秋,见到你姐还不说话,咋这么没礼貌?读书读傻了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盛情难却,姐弟俩只得上了驴车。
宋立春已经很久没正儿八经见过麦秋了,只见他细柳高挑,瘦得跟麻杆一样儿,眼睛也眯缝着,跟睡着了似的。
坐了别人的车,她只好没话找话,“麦秋这是困了吧?”
麦秋却是拧着身子扭过头去,根本不搭话,气得胡玉珍偷偷掐了儿子一把,却依然没让他叫出那声‘姐’。
胡玉珍讪讪的,面色尴尬。
“立春你别理他,这小子最近总脾气,没少被我和你三叔揍,这是和我们生气呢,跟你没关系。”
宋三壮瞪了儿子一眼,催促道:“你不说话就不说话,还不趁着这会儿空闲赶紧背书?”
宋立春还记得麦秋刚上学时,每天回来也挺开心的,被宋二壮哄着过来教她读书识字也是高高兴兴的,那时候,胡玉珍的亲爹胡夫子,也来过宋家,说是麦秋这孩子脑子活,记东西也快,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让宋家人好好供读他。
自那之后,三房两口子就开启了轮番盯儿子读书的日子。
只是不知怎地,麦秋的眼里渐渐没了神采,学业不进反退,可是急坏了夫妻俩,于是两人就逼得更紧了,听到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什么‘闻鸡起舞’之类的,便一股脑儿的全用到了儿子身上。
从村里人的背后议论听来,三房从早上公鸡第一声打鸣,到半夜有人起夜,基本上都能听到麦秋读书的动静。
这一天才能睡几个时辰啊!宋立春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读书也不用这么紧张,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精力充足了学起来才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