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过来看望一下您。”他回答。
“呵……”袁博古冷笑。
半小时後,氛围沉寂的这辆黑色大衆,终于开到目的地。
袁博古上楼,沈冽跟着他。
袁博古准备关门,最後才又看对方一眼,“不要再来了。”
“抱歉,袁叔。”
语气里充满连岁月也淡化不掉的歉疚。
门锁就快合上,此时又被拉开。
袁博古已经不再像女儿刚去世那会儿声嘶力竭,气急败坏地骂他吼他,而是无比平静,平静到绝望。
“你哪怕为她哭一下,为她流一滴眼泪,就一滴?她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跑去参加那活动,才猝死,你怎麽可以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
沈冽的沉默让袁博古摇了摇头,叹气道:“沈冽,你每次的道歉,都太干了,我一句都咽不下去,你走吧,别再来。”
门关上。
沈冽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下楼。
司机已经将他那辆黑色车身墨绿色腰线的座驾库里南开来楼洞口。
沈冽依旧自己坐上驾驶室。
车子流畅地汇入车流後,没按原计划开向沈家公馆。
也并没有冲着某个目的地去,因为沈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似乎,没有哪里可以去。
漫无目的开了一圈,堵得再也走不动时,他干脆右转拐进闹市区一家酒吧。
车钥匙扔给门口服务生,沈冽往里走。
服务生一看车型,直接将车泊停在白金卡客人泊车区,而要成为这家酒吧的白金卡会员,必须单日消费满15万才有资格。
沈冽没有去包间,按照往常习惯,找了个角落不起眼的卡座,自己点了酒喝。
手机显示有来电,他看一眼,扣过去放在桌子上任其振动,又摸来烟点了一根,静静地抽。
早有女生往这边看过来,哪怕位置再怎麽角落和阴暗,也遮挡不住男人身上的光环。
白衬衫解了两三颗纽扣,领口些许凌乱,当他探身倒酒,纤薄锁骨便会隐约浮现,惹人遐想连篇。
衣袖也是随性地堆挽在手肘,和田玉手串透着一抹乖巧,与男人身上的冷戾碰撞出微妙的反差。
手腕之上,露出的那一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由此可知,男人被衬衫包裹之下的肉身会有多麽完美。
夹烟的手指,更是异常修长,骨节明晰。
不管是抖烟灰,还是按灭烟蒂,或是从烟盒里抽出下一根,偏头点烟,哪怕从他薄唇里缓慢吐出的烟雾,都性感得一塌糊涂。
然而,蠢蠢欲动的身体,在看到刺眼的婚戒时都萎了。
当然,也有觉得更加刺激的。
越闹的地方,沈冽心里反而越静。
静下来,才能细细去回想那些不对劲。
事实上,发现妻子就是陆染时,他甚至有一丝成就感——看吧,我就说哪里不对。
但是,在那一抹几乎可以忽略的成就感之外,全是愤怒。
以前,他近乎病态的观赏着这些鲜活扭曲的身体,看麻木的躯体多了,这些可以刺激他那颗并不那麽想活的心。
後来,所谓命中注定的妻子出现,他便爱看她活着,蓬勃有力的活着。
她比这些人更干净,就像初见面时,她摘给他的白玫瑰。
他明明不信一见钟情,却对“玫瑰”一见倾心。
不对,这样算起来,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才对。
这样看来,他对她是不是也不算一见钟情?
想到这儿,沈冽笑了,什麽玩意儿。
人极度生气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