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年月日,伊万诺维奇家中,早上:
这就是陈一鸣永远不愿意忘记的那一天,这一天就仿佛他生命的火种。
如今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或者说陈一鸣,已经成长为一名健壮的乌萨斯男子汉了,哥哥感染矿石病之后的这两年,他一个人当起了家。
陈一鸣推开了房门,准备离开了,走的时候没上锁,因为空荡荡的家中也没什么可偷的。而且这也不是他今天第一次出门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把哥哥已经送到村外,让他去寻找维克托医生所在的地方,虽然现在米哈伊尔·维克托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医生了,但是陈一鸣依然愿意用这种方式称呼,以表达他的敬意。
之所以要在凌晨把哥哥送走,是因为那个时候纠察队还没有开始巡逻,哥哥不容易被现。而且两个人分批离开……悲观一点说,不把羽兽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不至于被一网打尽,而且这个时间如果举家离开、很容易引起纠察队的警觉。
三年前的那个秋天,勋爵加伊洛夫·维克托,在别人的举报下、终于现了自己的弟弟米哈伊尔·维克托就是一直在私自收治感染者的人。加伊洛夫最先想起的,是他那软弱无能的父亲,和被他父亲懦弱的善良毁掉的家庭。
他之前可以将被废黜的维克托子爵不当做自己的父亲,如今也可以将踩了自己红线的维克托医生不当做弟弟;他不允许米哈伊尔·维克托再行医,他也不允许米哈伊尔在自己的领地内出现。
也许命运本不该如此,也许如果四年前,加伊洛夫没有在哥伦比亚和自己的儿子闹掰的话,他不至于如此乖戾易怒,他也不会在那个秋天决定揪出领地内的“老鼠”。在哥伦比亚的小维克托,将加伊洛夫珍视的一切斥为时代的垃圾,将父亲看做永远不愿从过去走出来的老人。加伊洛夫的愤怒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
o年的秋天,加伊洛夫在查账时现,米哈伊尔·维克托越频繁地从他这里挪用钱粮了,老仆人尼古拉耶维奇告诉他,许多感染者似乎都在领地内接受过治疗;加伊洛夫给出了悬赏,愿意为提供线索的居民免除一切债务,而格里戈利耶维奇则听从他的命令、查出了诊所后室藏匿着的秘密。
陈一鸣出门了,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即便现在是冬季、即便现在是清晨,村子也不该如此冷清,他路过了一处废弃的房屋,他曾是猎户彼得罗维奇的住所,自从o年的冬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一起打过猎。是格里戈利耶维奇告诉了他关于猎户最后的消息。
彼得罗维奇的儿子背上了来自勋爵的贷款,沉重的利息压垮了他、榨干了他,但是他还没能见到这项债务的头、就被扔进矿场里继续做劳工。彼得罗维奇拼命地工作着,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去森林中寻找猎物的踪迹,他甚至铤而走险、去猎杀裂兽来赚更多的钱。
在那个月猎杀第七头裂兽的时候、彼得罗维奇的弓弦断了。
陈一鸣带着的行李中,还有一卷珍藏的录像带,那是格里戈利大哥临行前送给他的、黑骑士o年第二次夺冠后的冠军特辑录像带,可惜格里戈利大哥并没有时间和他一同观看。
那是o年月的一天晚上,格里戈利大哥过来拜访,还给他带了礼物,因为他要告别这个地方了。随后这场告别变成了单方面的倾诉、或者说是忏悔。
“不要对我说谢谢!不要再叫我大哥了!我这种人……明明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我向你哥哥收过高利贷,我向彼得罗维奇的儿子收过高利贷;为了一点点钱、我还把一个人打得半死过,后来我在矿场见到了他的家人……维克托医生也是被我赶走的!”
“我恨死加伊洛夫了!可是我更恨格里戈利·格里戈利耶维奇!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比他还要可恶!我明明这么厌恶他,还帮他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
格里戈利耶维奇告诉他,临走前,他把家产变卖光了,尽可能地帮他知道的一些人垫付了所有贷款。后来当陈一鸣打开了格里戈利耶维奇送给他的那卷录像带的包装盒,才现格里戈利耶维奇把最后一笔钱留给了自己。
“再见了,伊万,我很对不起你。我担心你不愿意收下我的钱,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
一张小字条上这么写着,可陈一鸣知道,哪怕格里戈利说的事都是真的,他确实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他陈一鸣——伊万·伊万诺维奇。
今年已经听说黑骑士第三次夺冠的消息了,不知道格里戈利大哥这时候有没有看过比赛了呢?先不想这些了,这两年陈一鸣想办法攒下了一点钱,应该能帮助自己和哥哥离开这片地方了。
也正是在维克托医生被赶走的那一年,加伊洛夫联合军方会定期开展例行检查,揪出自己领地内藏匿的感染者。原本陈一鸣像在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离开的,但是今年下半年,纠察队仿佛赖在这里不走了一样,陈一鸣必须抓紧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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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既然选择了在矿场工作,这一天的到来仿佛也是可以预见的,但是当感染的厄运确实降临在身边时,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哥哥阿廖沙打工的矿场,和感染者劳工聚集的矿场,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作为一个正式普通乌萨斯人的用人单位,理应为工人配备较为完整的防护设施。可是维克托领地内的这些矿场,仿佛为了降本增效、默许甚至主动使工人感染,这样就可以完全不用支付薪水了。
o年的新年,哥哥没有回家,陈一鸣挥了彼得罗维奇曾教给他的本领、终于追踪到了哥哥的踪迹,那时阿廖沙躲在领地边缘的树林中,陈一鸣费了很大功夫才劝说哥哥回家,过几天帮哥哥从矿场上辞了职。之后陈一鸣就很少去勋爵府上了,一直在想办法用各种方法筹钱。
以前他还曾考虑过逃去科西切公爵的领地内,据说那里主政的主要是公爵的养女,就连许多会议都由其养女代替言。在那位政治新秀的主持下,领地内出台了许多对感染者有利的政策。但是很快就听说,这位公爵被刺杀了,他的养女不知所踪,他的领地也由军警接管。
只要还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也许,他还可以再等几年、去找成立之后的罗德岛制药公司,或者也可以想办法去哥伦比亚生活、那里对感染者是很宽容的,也可以越过边境去炎国、或者卡西米尔,无论如何都比乌萨斯要强得多。
他在村里的畜棚那里租借了一直驮兽——当然,他不准备回去了,也不会把驮兽还回去,然后从村口离开,到领地外的维克托医生那里会合。
o年月日,维克托领地内,:
远处的洁白的雪原中,有几个黑点渐渐靠近,如陈一鸣所料,这个点,纠察队已经开始在领地边境巡逻了。
他不打算立刻把驮兽掉头然后逃离,那样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他只是稍微调整了前进的方向,尽量和巡逻的队伍错开行走。
“喂!那边那个小伙子,过来一下,别紧张,例行一下公事。”离纠察队成员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一鸣就被叫住了。
“好的,军爷,有什么事吗?”
“名字跟我们说一下,还有住址。”
“伊万·伊万诺维奇,就住在维克托尔村里西边,离勋爵府上两公里,那里现在住户不多了,很容易找。”
“行,包里都装了什么?”
“一点录像带,最近不是卡西米尔那边有比赛吗,我借了录像带看一看,这次去镇上还了;还有点吃的,去镇上下馆子太贵了。还有就是……一些钱了。”
“紧张什么?别把我们当成土匪了,又不会打你身上的什么主意。你腰上别的是什么东西。”
“一把剑,也能当法杖用。”
“剑?你这武器报备过了没有。你是干什么的。”
“我没什么固定工作,现在主要打猎为生。这把剑勋爵是知道的,他允许我带着;这只驮兽也是从勋爵那里租来的。”
“好吧。”这位纠察队员看了一眼边上领头的,领头的也点了点头。
“没什么问题,你可以走了。”
“好的,多谢军爷了。”
o年月日,雪原,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