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沈昭昭这段时间来,听到了好多次。
方婉禾说过,沈远舟说过,如今霍北战也跟她提起。
他们都觉得她如今没了母亲,他们都在用这一点来伤害她。
“昭昭,你如今没了母亲,想来也很难理解我和知月的母女之情。”
“毕竟你自小是养在母亲身边,她又是个善妒的性子,将你也养坏了。”
“你没生养过孩子,如今又没了母亲,自然是不比大嫂更适合做母亲。”
他们都知道,母亲是她心底的伤痛,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的心病,可是他们呢,依旧用这个去攻击她心底最薄弱的地方,直至让她血流成河。
可是,凭什么呢?
沈昭昭双手交叠,双眸中闪着或明或暗的晦涩,她看向霍北战,轻声问道,“可是凭什么呢?霍北战,你告诉我这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让我没了母亲,你们用我没有母亲这一点来伤害我,我又为什么要成全方知月呢,我为什么要让她能好端端地成为母亲?”
她的话有些疯,霍北战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为不可察的怒意,“大嫂她不欠你的,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欠你!你不要再想着对她动手脚,若是被我发现你再对大嫂下手,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昭昭依旧仰着头看他,目光不躲不避,“你为何这样护着她?方知月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吗?”
霍北战眸色一怔,脸上瞬间染上怒气,半点没有遮掩地冷斥出声,“沈昭昭,你当真是个疯子不成。月儿是我的大嫂,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我大哥的,我大哥为国征战,战功赫赫,我们整个侯府的荣耀都是他靠着命拼来的,如今他为国战死,马革裹尸,大嫂腹中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我难道不该护着吗,沈昭昭,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过肮脏了!”
沈昭昭垂下眸子,控制不住地嗤笑一声,“我太肮脏?霍北战,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你当真对方知月没有半点心思吗?”
霍北战将方知月护得如珠如宝,见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为了替方知月出头竟然要求侯府断了她的双腿。
她可是霍北战的未婚妻,最终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换做谁,谁能接受呢?
听着沈昭昭的质问,霍北战有一瞬的恍惚,脸上闪过难堪,“沈昭昭,你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大嫂只是我的大嫂,我对她的心思唯有保护,我将她当作是我的亲人,是我大哥的遗孀,怎会生出其他的心思,从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唯有你一个。”
说到这里,霍北战面上的冰冷有一瞬的缓和,他低头看向沈昭昭,语气放得柔和,“大嫂与你不同,她是个良善之人,从来也不与别人争抢,大嫂她如今没了丈夫,或者本就艰难,我不求你能像我一样对待她,只求得你与我成婚之后,能给她一个容身之所,让她能安稳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便好。”
沈昭昭看着他这张脸,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涩。
他这样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话,只是为了劝她能接受方知月。
多么可笑啊。
他霍北战从来都是冷酷无比的冷面阎罗,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求自己的未婚妻,却还口口声声地说他对方知月并没有别的感情。
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沈昭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他,“若是霍老夫人不同意呢?若她执意要将方知月的孩子放到我身边教养,那该如何?”
霍北战眉头轻蹙,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你先假意答应下来就可以,祖母如今病重,恐怕也没有多长的时日了,我知道你心疼祖母,不愿意忤逆她的话,那你就假装接受她的提议,到时候我会让大嫂多去祖母面前侍奉,等祖母去了之后,你再将大嫂的孩子还给她便可。”
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建议,却让沈昭昭觉得可笑之极,“你居然盼着自己的祖母去死?”
霍北战眸光狠厉地看向沈昭昭,声音也重新冰冷下来,“沈昭昭,你为何说话总是这样难听,我想出这样的办法,难道不是为了你吗?若不是有你的存在,祖母又怎会想要安抚你,去抢大嫂的孩子!”
他的声音越加冰冷,“如今我只是通知你这件事情,并不是想与你商量,大嫂的孩子本就是她自己的,谁也夺不走,你若是还想着要嫁给我,那就听从我的话,沈昭昭,你知道我心里有你,等你嫁进国公府以后,我也定然不会叫你受委屈,可是若你再敢去挑衅大嫂,或者再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只会日渐消磨掉我对你的感情。”
他对她的感情?
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要与她谈感情。
这种她从未从他身上感受到的虚幻的东西,他当她真的在乎吗?
沈昭昭抬起头来,绝美的面上是温顺的笑意,她的声音轻柔至极,“霍北战,我答应你,日后绝不会跟方知月争抢她的孩子,也绝不会让你再因为我而两难,这样,你可能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