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从的话,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
却有人心内一窒。
她开口想要解释,见没人在意,又抿住唇。
徐青沉拆开一包最喜欢的桃干,开吃。
只拿了一根,剩下的都被李宣雾卷起来,温柔低沉的男声道:“外头的东西,以后妻主还是少吃为妙。
烨阳的风水,不养我家妻主,凡入口都得当心。”
徐青沉反驳:“我这回只是酥山吃多了而已,并不是东西不干净。”
李宣雾收拢了绸布兜兜,“妻主想吃,家里也能做,不必在外偷吃。”
徐青沉这就听懂了。
点她呢。
徐青沉:“……”
她不吭气。
都怪徐观,乱送什么东西。
“娘亲!”
徐献之盛装打扮完毕,珠光宝气的胖乎小孩,规规矩矩走进来,站在母亲面前。
她吸住了小肚子,浓密的头发都梳了上去,双目严肃,整个人板正又精神。
徐青沉点头。
小献之便转头,看向那两位站在堂中的女人。
徐青沉道:“徐大人,赵大人,这是犬子,献之。”
“献之,喊徐姨,赵姨。”
她笑眯眯地戳了戳徐献之。
小孩点头,拱手见礼,乖乖喊人,然后抬步,绕着两个人,走了两圈。
徐观与停在她面前,打量她的女孩,四目相对。
女孩有一双肖似母亲的杏眸,却并不是春水融融的明媚模样,而是沉郁如渊。
徐观微微失神,又看向床上笑着的徐青沉。
徐青沉趴在李宣雾的肩头,望着小献之,又得意地朝徐观抬了抬下巴。
虽早已在传闻中听说,她有了一个女儿,却总是无法想象。
在她的印象里,仿佛一切都是昨日,十六岁的表妹在廊下摇头晃脑地背书,总是忧愁着学业,忧愁着前途,忧愁得像一枝被雨水不断折腰的脆弱铃兰。
而如今,表妹之子站在徐鉴止面前,她才仿佛瞬间认清,三年已过,那个十六岁的表妹,已不再是当初人。
她如今是徐长瀑,名满天下,有夫有子的徐长瀑。
那三年是徐青沉蜕变的三年,也是徐鉴止朽烂的三年。
她在烨阳朝堂步步高升,她在候鹿山崭露头角,名扬天下。
“要吃的?”
徐观问站在她面前不动的献之。
徐献之盯着徐鉴止的脸,仿佛在寻找什么。
她在寻找艳羡,这是母亲想要达成的目的,但徐鉴止的脸上没有艳羡,她还太小,读不懂大人过于晦涩的神色。
徐观又道:“没有了,都给你母亲了。”
徐献之:“我不吃。”
她转身回到了床边,抿住唇。
没有在徐观的脸上看到羡慕的神色,徐青沉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是个很小气的人,尤其是在某些方面。
越缺少什么,越在意什么。
比如说,院试考秀才,被商英压了一头,三年后乡试得了解元,就立马找商英显摆回来了。
而徐观此人,是徐青沉的少年时期,最最羡慕,最最仰望不可得的人,她做梦都想成为徐鉴止真正的表妹,每日在珥陵烟墨的香气中醒来。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逆袭小说,徐鉴止就是她成名之路上,必须要狠狠打脸,踩在脚下稳固道心的反派士族。
徐青沉摸了摸徐献之的脑袋。
她低头看着献之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观只能看见她漆黑的发顶,自上而下白皙的额头与鼻唇,垂落的眼睫遮住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