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越接近门,便越来越慢。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越来越沉重,碾在光洁的石砖上。
那只修长冷白的手,展开抚在门框上,并没有敲响。
而是在片刻后,推门。
却没有推开,那门后的门栓竟插住了。
李宣雾垂眸,拔下发簪,插入门缝,挑开了门栓。
轻轻推开了门。
深衣雍容的男子,缓缓走向窗前熟睡的妻主。
他边走,边将发簪插回发中,一双狐眸沉郁如渊,盯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目不转睛。
脚步声在门外时,仿佛提醒着什么,很是缓慢沉重。
而在来到室内后,便轻盈得像是一朵云擦过,直到床榻微微塌陷,男人单膝跪在床前,俯身去看状似熟睡的妻主。
那单薄的被衾,严严实实盖住了她。
连同嘴唇一起盖住了,只露出鼻子。
李宣雾的手轻轻落在那被衾上,略略掀起一寸,妻主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
李宣雾松了手,被衾盖回徐青沉的唇上。
好拙劣的遮掩。
他想。
好嚣张的外室。
他想。
李宣雾并不好奇是哪个人,只要稍加一猜,便能想到,那必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他的妻主是个聪明又警惕的孩子,所有利弊她看得清楚,若是真心喜欢,不会舍得一直放在外面。
男人会来挑衅他,索要名分,只有女人才会无能地在这些细枝末节,窝囊地示威。
他轻轻抚摸徐青沉胡乱散在床上的黑发,目光一寸寸描摹她的眉眼。
无辜的是妻主,可恶的都是那群寡廉鲜耻,枉顾人伦的贱人。
妻主年纪还小,少年时勤奋压抑,没有快乐可言,而如今如鱼得水,爱玩贪欢些,人之常情。
妻主还记得回家便好。
门并没有关,外头的风吹拂进来,刮灭了灯。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
李宣雾褪下外袍,拔下簪子,单膝破开被衾,贴着妻主睡下。
她像是在梦中,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与他交缠。
黑暗中,李宣雾指尖擦过她的耳尖,“这世上好玩的,好看的,有趣的东西很多。
妻主感兴趣,便慢慢去玩……”
“只是,若是晏晏哪里做得不好,留不住妻主的心,希望妻主能对我坦诚一些。
晏晏什么都能改。”